>>注意!!!此篇为人妖恋,不喜勿入!!<<
回头吧,我终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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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那人为何要站在烈阳之下啊?」稚嫩的声音询问,睁大水亮眼睛巴巴望着他母亲,「他不会热吗?」
看似纯真的童言童语,却让他母亲心惊了下。
那头哪里有人?怕是孩子幻觉了。
自从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後,就一直看得着旁人所看不到的事物。
那是妖麽?他自己也不晓得,只知道绝不可和旁人提及,否则免不了一道异样眼光。
他拿着书缓步逛着自家花园,抬头望着寒冬中园里唯一绽放的花朵,说到底他也是书香世家的子弟,琴棋书画样样都得学上。可比起待在屋中,他更喜爱出外骑马打猎。
今天他爹他娘不在府中,奴仆们也正忙着过年的各种繁杂琐事。
他入屋放下手中的书本,提笔着墨留下个字条,起身拿了个面纱遮住面容,悄悄牵了匹马离家。
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落,面纱下的脸庞明显开心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各式摊位,偶尔下马掏钱买买各种小物。
逛着逛着见尾了,瞥见市集旁有座森林,他便策马转进那森林里悠闲下。
「差不多再一个时辰爹娘就会回府了吧?待一会儿便离开了吧……」算了算时辰,此刻莫约申时,酉时爹娘便会回府用膳了。
身後沙沙声响起,某股压迫感袭来,他转身顿时惊了下,身下的马匹昂起前脚长啸了声,他紧抓缰绳,差点就摔下马来,定眼一看竟是一缕孤魂……才怪!哪有孤魂这般活像是丧屍又活像僵屍模样的?
「哎呀……拥有阴阳之眼的人类吗……?」空洞的眼窝扫过,定格在他的身上,「呵呵呵……既然自个儿送上门来那老身便也甭客气了……」那丧屍的嘴角貌似上勾了点,几缕披散的发丝垂落在丧屍的面颊上。
嘿嘿了声,那丧屍的脸一眨眼便近在他眼前,龇牙咧嘴地张大嘴巴作势要吃了他似的,腐臭的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鼻息。
「唔……!」呕吐感涌上,摀起嘴险些昏了过去。
马匹又啸了声,他拉紧缰绳催促马奔起,可马的脚却困在泥沼之中不得动弹。
他不愿丢下这匹马独自逃跑,只得待在马背上神色紧张地看着一直靠近的丧屍。
「呵呵呵……既然不逃,那老身可真是甭客气了……咯咯……」那丧屍笑的很是猖狂,却在下一秒脸色乍变,「作甚……别来干扰老身……咯咯……不、别!」
丧屍开始如同沙子一般散落,没多久便消失,连同那股臭味和那篇泥沼一起消散。
「没事吧?」方才站在那丧屍後的青年冷眼看着丧屍化成的细沙,抬头询问,「嗯?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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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扶额起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他完全没有看过的房间。
「起来了?」一个青年站在他身旁,手上端着一碗热汤蹲下身把汤给他,「你方才昏迷过去了。」
「呃……那刚刚那丧屍……」查觉到自己说出了什麽後,他连忙摀起嘴装做什麽都未说出口。
「别担心,我也看的到。」青年眼睫垂下,易手撑着地盘腿坐下,「我有法子能制药解决这个问题,你要试试吗?」
「咦?喔、啊……好啊……」他怔愣了下。
「不过,作为交换,」青年勾起了抹好看的笑容,那笑容足以迷倒众多女性,「在我制作解药的期间你得帮我打扫打扫环境。」
制作解药的时间需要十天左右,这段时间里他就帮着青年清理屋里的环境。
「啊、爹娘那边……」过了七天他才猛地想起家中是否会疯狂地找寻他自己。
「别担心。」青年抬起刚才正在看卷轴的双眼,「你待在这里的时间每一日即外面世界的一刻钟。」
「诶……」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想想青年都可调配出解决他看的到妖魔鬼怪的解药了,想必来头并不怎麽小。
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扭回头阅读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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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晚上,青年的房里酒坛四散在地,浓厚酒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呃……那个……」他缓步走入房间,刚开口询问,青年冷淡的眼眸便扫来,他猛地住嘴。
青年眼中失去平时的冷静,急躁的神情完全推翻了他日常温和的个性。
青年摇摇晃晃地起身,差点摔了一跤,他急急忙忙上前扶住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躯,刺鼻的酒味让滴酒不沾的他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喝了多少呀……」不大习惯这味道,他闭着气拖着高大身体往青年的床榻去。
青年在他背後细语呢喃着,模模糊糊的听不清青年在说着什麽。
拖着青年他终於走到床边去,侧身轻轻将青年放下,枕好头,帮他盖好被褥後,他起身便要离去,去收拾一下方才貌似只有一人在酒歌狂行的青年房间。
但是後拉感让他止了步伐,那後拉感起出仅仅是微微搭着衣袖的轻巧,但是力道愈发加重,一个力量猛地使出,让他扑倒在轻年胸膛,「我有让你走吗?扫地工。」青年神色迷蒙地看着他,霸道语气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唔、呃那个……」青年的手悄悄抚上他的腰,轻拂而过的搔痒感让他不禁抖了下。
「都喜欢这麽久了,你看不出来?」
他头一次信了酒後吐真言这回事,而且真言吐出来後还真是不怎麽引人发笑。
「哼,傻瓜。」青年神色迷蒙地叫了他一声傻瓜,他不禁抖了下。
这个好笑吗?根本不!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唔……」怕是因为饮酒後体温上升,炙热触感直接堵住他的嘴,轻轻一吻就让他整个人面红耳赤了起来。
两人的唇分离後青年淡然一笑,随即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而他……耳根子泛红地傻愣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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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过去了,青年貌似浑然忘了他买醉後所做出的事情,他也不好再提,只得当作什麽事情都未曾发生。
「你真当想喝下?有些妖怪也颇可爱的。」青年手中拿着一小杯茶水,眼中不知藏了什麽情绪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哈哈……」他乾笑几声,伸手接过那茶水。
「我带你到有妖怪的地方去饮下这解药吧。」青年眼眸敛下,转头便走。
他小心端着瓷杯,跟着青年一起步入了森林,「是说我的马……」可好了,才过个几天记忆力便衰退不少。
青年冷眼看着前方没有回首看他,「在林外,活的好好的。」
他微微颔首,跟着青年步向森林边界,「这儿有只妖。」青年望向了树墩上头的一只小小鸟灵,回头看着他轻声说到,「等会喝下後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会看到你的马,便也出林了。」
「你不跟着?」他有些讶异地看着青年。
青年眼神转冷,冷冽的眼神从他身上扫离,「我还有些事。」但语气里却不全然是这般。
他感到有些古怪,总感觉这样离开,便再也见不着青年了。
「……我买醉那晚,应当无事发生吧?」语气里带着疑问,看来青年对那晚的记忆颇为模糊。
「唔、没有……」他猛地想起那个吻,连忙转过头不愿给青年看见他红透的脸庞。
「是麽?毕竟我不太记得了。」青年挑眉,双手背在身後,「饮下解药吧,再不饮,这只妖怕是要飞走了。」
他捧起瓷杯,抬头看了青年,见青年勾起嘴角微笑颔首後闭目一口饮下。
那解药没有什麽特别的味道,如同一般清水润口。
他吞下後睁开眼看着树墩上的那只鸟灵,鸟灵身上的鲜艳色彩正在逐渐淡去,不过一会儿便全然消失。
「成功了!成功了呢……嗯?」他欣喜若狂地回头,却发现青年早已不在,「人呢?方才明明还在的啊……」他四处找寻,绕了几圈却依旧见不着人。
「大概是回去了吧……也罢,以後看到他再谢谢他好了…有空便来找他吧。」他绽开笑容,转身离去。
却在一处感到特别阴阴幽凉,但他没有多想也无驻足直直往林外走去。
「好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吧。」鸟灵鼓起鲜艳的翅飞向青年肩头,青年微笑地看着他的身影离去,手指轻轻扫过双唇。
青年转身,却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脚走回屋中,「笨蛋……果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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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逐渐淡忘在青年房子里的那十日,也再也没有看到妖魔鬼怪,果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淡忘,但他还记得一个吻,和他时不时莫名的找寻着什麽。
他忘了,却也没忘。
时光流逝,人来来去去,很多事情都忘了差不多,却只记得这个——
买醉後他灼热的轻吻。
青年没有忘了他,但青年相信他已然淡忘自己不少了。
毕竟青年自己明白,青年在解药中多加了的遗忘药材足以让他忘却所有有关於青年的记忆。青年不怕他忘了他,只怕他无法好好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说清了,青年是爱上他很久了,现在依然。
想他麽?
当然,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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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全然地忘了,他不再找寻。
过去了许多年,当时略为稚嫩的脸庞早已沧桑不堪,满脸的皱纹带着一丝丝疲惫。
这一辈子他过的颇为辛苦,爹娘为他找的正室他不喜,却也找不到他看的上眼的姑娘作为小妾。
他已经放弃找寻多年着的,其实是那抹冷漠的眼神,那个好看的笑容。
他找不着,一辈子也寻不到。
青年着实忘了那天买醉後的举动,却只记得一件。
就是吻了他的唇後,他羞红的脸庞。
是那麽的好看,那麽的可爱。
但青年选择放手,让他飞。
──毕竟,他和自己处於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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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生,那便必有死,走到尽头,他全然不知这一生有什麽好留念的。
──直到他看到了七彩的人生跑马灯。
沧桑脸庞及其安详地紧闭着双眼,但他的眼前却刷刷的飞快跑过一些过往片段,各种回忆都像流水转瞬即逝。
活了这般多年,回忆却不到一刻钟便结束了。
他垂头敛下眼睫,却听见一声声细小的声音。
是道稚嫩幼童的笑声,他猛地抬起头来,已然结束的跑马灯此时却再次亮起,勾起他早已模糊不堪的记忆。
那是他孩提时代的回忆,久远到他已然把那段抛於脑後。
回忆里只站着两个孩童,笑声便是由此而来。
转换到下一张,那两个孩童稍稍长高了点,两人一高一矮但也没有相差甚多,比起上一个影像,这两个孩童看起来正处於垂髫之年,稍矮的男孩被一道人影带走,嘴大大张着,不知在大喊着什麽,徒剩下另一个男孩。
下一秒影像鲜活了起来,但四周嗡嗡叫得很是猖狂,影像里有声音,却被掩盖了下去,他努力辨别嘴型,想要记起小时候的往事,但分辨了半天却也零零散散的拼不出什麽像样的语句。
正当他分辨得头昏脑胀之时,影像又转换了,这时他们早已过了束发之年,莫约处在舞象之年间。
这影像没有动起来,就这麽放着让他看了个仔细。
小时稚气未退的脸庞如今早已成熟稳重许多,两人之中谁较高谁较矮并没有转变,改变的仅仅是两人的身高差距而已。
但是仔细一看,这景象并不像是两位好友多年後的重逢,反而两人之间有着陌生感。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一丝一丝,却想不起完全。
他想起了青年,想起了自己那时被他带了回去,花了十天帮他调配解药解决阴阳之眼的问题,他也想起了那晚、青年炽热的唇。
是呀,当初说过会再去找他,可被他忘的一乾二净,抛於脑後。
幼年时期被强迫分开时、喝下解药後,他都说了同样一句话,虽然句子不同,意思却是一样的。
视线突然朦胧,水气不争气地填满了他的眼眶,终於,失力坠下滑落脸颊,最终滴下消散和他的生命一同殒落。
他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麽。
──但还是,抓空垂下。
青年远远地站着看他,青年明白他想起了,竟有一丝奢求他睁开眼看看自己。
看一眼吧,看了一眼好让你下一世找的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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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着,我会去找到你的!」稚嫩声音再次响起於梦中,青年起身,整理方才条乱的思绪。
青年自嘲着,他都走了多久?三百年,足足三百年了,自己一个妖居然被人类这般牵制了三百年。
「大概是回去了吧……也罢,以後看到他再谢谢他好了…有空便来找他吧。」
那你人呢?
手抚上脸庞,遮住脸无声働哭。
青年不明白自己一个修为颇高的妖为何会恋上一个平凡的人类,分明自知人类总是有死的一天,自己总是有一天该要看着他离开。
但他不知道,原来会这麽痛苦。
比起皮肉伤,这般心痛无人能承受的了。
我在等着你,但……你人如今身在何方?
又过去了几百年,理当来说该忘了他了,但青年记忆却一丝不减地将他悬在心上,只要离屋下山去采买用品,青年就会不自觉地自处张望寻找他。
在茫茫人海中,不断找寻。
但是找了这般久的时间,依然寻不着、找不到。
青年快要放弃了,或许自己根本不该记得他。
直到,那抹熟悉身影晃过眼前……
青年张嘴喊出他的名字,却徒劳,无人回头看他,无人理会他的叫喊。
脸上湿漉漉的,青年胡乱抹了把,泪水沾上他衣袖和手掌,却依然无人回首。
回头吧,我终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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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依依的思念﹝也有花语译为沉迷的爱、醉人的恋情﹞
──2018.02.14@CarouselR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