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范政威的行程完全是固定的了。
每天下班就是往医院看妹妹,就这样持续了三个月,然而,晴雪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一直都在沉睡着。
既没有乐观、也没有恶化,一直这个样子,这让他内心感到煎熬。
没有恶化,他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情况好点,真不晓得该笑还是该哭?
在某一家餐厅内——
「今天他又缺席了吗?」
「连续三个月都这样了,有什麽好意外的?」
「唉!见妹忘友。」
「没办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三个大男人坐在餐厅数落着范政威的事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唉!那男人打算在他妹妹醒来之前,都不打算来跟我们聚餐了吗?」刘易枫问着剩下两名好友。
「我想应该是吧!他每天下班不都是直接跑医院吗?连放假都待在医院一整天。」高曜宏补充道。
「自己的女人当然比兄弟重要,等我们哪天有女朋友了,或许就懂政威的心情了。」何俊伦好心提醒在场的兄弟。
「拜托!是妹妹又不是女朋友,差很多欸!」刘易枫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所以无法理解有妹妹是什麽感觉。
「或许他早就把妹妹当作自己的女人了,这又有什麽差别?」高曜宏和何俊伦早就看穿范政威的心思了,大概只有刘易枫看不出来吧!
「什麽?什麽?」刘易枫整个睁大眼睛,大开眼界的说着,「你们早就知道政威喜欢上晴雪了吗?」
「很难看出来吗?」
「通常只有当事人不晓得而已。」
刘易枫觉得嘴角有点抽筋,只有他看不出来吗?
「想不到政威有变态属性,继妹妹也要、连妹妹的妹妹也不放过!」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在白痴啥?」莫非知道政威有喜欢的人,开始崩溃了?不!是忌妒了吗?
高曜宏和何俊伦完全状况外,不知该怎麽说才好。
「我告诉你们,政威可是萝莉控。」
「蛤?」
「易枫吃错药了?」
「谁吃错药啦?」他没好气的说:「政威一直很喜欢晴雪的异母妹妹,还常常带她出去玩呢!」
「那又怎样?」高曜宏完全不懂重点在哪。
「或许他只是喜欢小孩子。」何俊伦替好友辩解。
「有这麽简单就好啦!」
「你不也有抖M的倾向吗?常常看着虐人的小说。」高曜宏吐槽。
「就是虐才好!」原本很骄傲的脸,下一秒就一脸苦脸,「可是我喜欢的作家因为身体不舒服,暂时休刊!我听到打击超大的。」
「你家不是出版社吗?求你姐带你去找作者阿!」何俊伦很实际的说。
「我姐如果愿意我马上跪下来感谢她,但是怎麽求都不肯。」尤其是她听到晴雪出了车祸躺在加护病房里的时候,脸色完全很苍白又难看。
之後过没几天,她告诉他「泪心」作者需要休养,身体不舒服,这一切是巧合吗?
他好友的妹妹车祸住院跟「泪心」突然需要休养有什麽关联吗?
唉!希望晴雪赶快醒来兼好起来,他的好友到底什麽时候会归队呢?
只有他们三个,好无聊又好空虚阿!
三个月以来,他每天完全是以医院为家,深怕妹妹醒来没有人陪伴会感到可怕、恐惧,所以他不想再错过了。
虽然加护病房只能探望半小时,但是对范政威来说,不来一天,他内心就会很痛苦。
他每天都来探望,虽然只有半小时可以对她说话,但是他也很满足。
「晴雪,我又来罗!你睡得好吗?」
晴雪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回应。
果然呢….完全没有回应,他虽然心里很气馁,但是还是努力挂着笑容。
「赶快醒过来吧!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呢!爸妈哥哥和你的朋友都在等你以及….还有我。」
果然没反应呢….「躲进梦中,逃避现实有这麽好吗?」是因为出车祸前遇到那种事吗?还是因为…..他拒绝她的求救才让她不想清醒?
对不起。
请原谅我….晴雪….不要对我这麽残忍!不要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这样我承受不住的…..
他真的没想过因为他的关系,而让她受到伤害,更没料到纪植华会把你当作报复我的工具…..
如果纪植华只是想报复他,那她做到了,让晴雪躺在这里就是最可怕的报复了。
只是,为什麽是她来承受?她做错了什麽?
晴雪,请原谅二哥,我真的对不起你……
赶快醒过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和好多事情都很想跟你分享。
不要这麽残忍的对我,好不好?
三十分钟到了,护士提醒他时间到了,看了妹妹一眼,他才踏步离开。
却没有瞧见她的手指有稍微动了一下。
在他走出医院的门口,他瞧见王胜扬向他走来,王胜扬开口,「探完病了吗?」
「嗯。」他点头。
「你这样公司医院来回,身体不会吃不消吗?」他担心弟弟会因此累倒。
「你放心,我累了我自然会去休息,但是不要阻止我去探望晴雪。」
「我并没有要阻止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王胜扬纠正,「不要这样惩罚自己,你这样子被晴雪看见了她会担心的。」
范政威眼神黯淡,「如果她真的担心我,那她应该要醒来阿!可是为什麽她不愿意醒来呢?」
「或许是因为出车祸前的事情让她太痛苦吧….或者又是因为你…..」王胜扬看了一眼弟弟,默默的说。
「我…..」他咬牙,「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我,对晴雪是不是比较好?」
「你怎会这样想?」
「我带给晴雪的完全不是快乐,而是痛苦的记忆,就连她现在躺在医院里…..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把晴雪推向地狱的那个王八蛋才对!
「可是我……」想说什麽又吞了回去。
「走吧!不要一脸阴沉沉的,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这次我还顺便带了一个人,换换心情吧!」没有等弟弟回应,直接拉着走。
「一个人?该不会是女朋友吧!哥,你还有心情交女朋友?」妹妹还躺在医院欸!
「胡说啥鬼?」他直接把弟弟推上车,自己坐着前座。
「痛欸!你不能轻点吗?」范政威瞪大哥一眼,在看向旁边,看到人影他吓了一跳。
「嗨!政威哥,好久不见。」杨夜香笑着打招呼。
「好、好久不见。」吓死了,还以为是幽灵坐上车呢!
「今天胜扬哥难得约我去吃饭,我应该没有打扰你们「约会」吧!」还特地重音两个字。
杨夜香虽然希望政威哥和晴雪姐交往,但她也不排除胜扬哥跟政威哥交往,标准的「腐女」。
「才没有。」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好不好?他和王胜扬是清白的阿!
在牛排馆内,三兄妹完全都点一样的东西,都是牛排。
两个大男人很快就吃完了,只剩杨夜香还吃到一半,最後还吃不下,苦着脸对王胜扬说:「胜扬哥,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王胜扬像是习惯了,直接把杨夜香吃剩的东西拿过来吃。
范政威懒懒看着,感到不可思议,「哥,你竟然会吃女生的口水?!」
「你说错了,是我只吃「妹妹」的口水。」是妹妹才敢吃好不好?
「晴雪呢?」
「她的我也吃阿!她也跟夜香一样常常吃东西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到最後还是我来当垃圾桶。」王胜扬耸耸肩。
「是吗…..」老实说他没和妹妹一起出去吃饭过,连在日本的时候,他们完全都在吃饭店的。
实际上,他是不是对自己妹妹完全不了解呢?
吃完饭後,王胜扬开车送表妹回去,而由范政威送到门口。
在进门之前,杨夜香还跟他聊了一下。
「政威哥,你变得好多呢,让我好不习惯。」
「什麽?」他有变吗?
「你太安静了,自从姐姐住院过後,你应该都没有笑过不是吗?」
「…..」好像是,他好像再也没有笑过了呢……
「笑一个吧!政威哥。」
「可是我…..」现在哪笑得出来?
「姐姐有说过喔!」
「嗯?」
「你一定有和姐姐在病房里诉说着未来的事情吧!」
「咦?你怎知道?」莫非她在外面偷听?
怎可能?他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欸!而且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吧!
「姐姐曾说过,谈未来可是要笑着说的喔!不管是多麽样的小事都可以,姐姐也曾说过,遇见你她真的很开心。」她微笑的说着。
很开心——
这句话仿佛成为了范政威的救赎。
她觉得她遇见他是很开心的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这句话让范政威流下了泪水,让他感受到另一种感觉。
「政威哥?你还好吗?是不是我说错了什麽…..」杨夜香有点急,她只是想打气而已阿!没想要把表哥弄哭阿!
「不!我没事。」他擦乾了眼泪,觉得能听到这句话太好了。
他一直以为晴雪一定不愿意遇到自己,更认为如果没有他,她是不是能过得更快乐呢?
但是杨夜香说的话却成为他的救赎,晴雪是很开心的认识自己的。
范政威说了几句,便跟表妹道别了,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晴雪,醒过来吧!让我们笑着讨论以後的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