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若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我肯定穿雨衣出门。」聂秉风由上往下朝她一瞅,眼底充满鄙夷。
「厚,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机车。」潘炘炘大吼。
她用力仰起头,双下巴都拉撑了也只对得上他的鼻孔。
聂秉风长得更高了,但高中时那如竹竿般的瘦高身材现在已变得健美精壮,一张脸还是那样令人讨厌,五官之精致、轮廓之完美,活像是去韩国整过型,竟然毫无瑕疵。
哪有人长成这样?过了十年没胖没丑没老,反而散发出一股成熟男子的迷人气息,烦死了聂秉风,根本妖孽!
「哼,你也是一点都有变,还是一样愚蠢,但你,更胖了。」他照例从鼻孔喷气。
什麽叫一点都「有」变?他分明是故意用她的语法来反酸他!
Gee!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三更半夜不睡觉哭什麽啊?该不会是失恋?还是失业?」依稀刚刚有听到她出言诅咒什麽劈腿的男人没鸡鸡。
全中,Geeagain!
刚刚被打断的悲伤情绪突然全回来了,潘炘炘无意识再度抱起洋芋片,喀滋喀滋拼命往嘴里塞。
但没塞几口,手中的巨无霸洋芋片倏地凭空消失,等到她回过神,心爱的洋芋片已经在聂秉风手里,并且以着倒栽葱的姿态凌空往河面飘飘而去。
「你干嘛啦!」潘炘炘心下一阵委屈,眼泪猛地汹涌骤喷。
都已经那麽惨,这个机车鬼还这样欺负人,太过分了!
聂秉风不需要听到她的回答,光看她的表情和反应就知道这肥女人肯定刚失业又被抛弃。
「只动嘴不动脑,十几年来只长肉不长脑袋,人生失败不意外。」他双手抱胸,冷哼。
「关你什麽事,把我的洋芋片还来!」她看着聂秉风手里空空如也的塑胶袋,整颗心彷佛被人撕裂,跟着洋芋片一块儿落入河里,再也顾不得什麽形象尊严,号啕大哭起来。
没想到聂秉风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哭能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都被眼泪淹了。」
「机车鬼!没爱心!」
潘炘炘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那样子,还真有点像胖猩猩,聂秉风凛利的双眼扫过她那颓丧崩溃的模样,接口的一字一句宛如一根根苦寒冰柱全往潘炘炘身上插去,把眼泪都冻乾了。
「你的人生砍掉重练比较快,胖子。」
果然是江湖人称八步断魂散的聂秉风,她不需八步,已经当场吐血!
「我都那麽惨了,你安慰几句会死吗?」
潘炘炘无限哀怨上瞅,他的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深邃,他的声音低沉无波,彷佛夏夜里定静的存在。
「安慰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我都说了,砍掉重练比较快。」
「我都这样过了二十八年,怎麽砍掉重练啦?」潘炘炘以为聂秉风在寻她开心,眼泪随着胸中悲愤怒意再度上涌。
「明天晚上六点,我在这里等你,最好穿上你最耐穿的运动鞋。」
「干嘛?」潘炘炘举起手臂在胖脸上一抹,擦去鼻涕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含糊问道。
「不是要砍掉重练吗?明天开始练跑。」
「练你妈啦!我走路都会喘,跑个屁!」不哭,但更生气了,这家伙分明在侮辱人。
「那你就继续当你的人生失败组。」聂秉风丢下这凛然的一句话,突然就转身跑走。
「我不是人生失败组!」她极不甘心,放开喉咙朝着他咚咚咚越跑越远的背影大吼。
「回去照照镜子,你怎麽看都是一个失败者,披头散发、臃肿肥胖,你连自己的体重都无法控制,还谈什麽成功?」聂秉风停下脚步,转过身远远对着她说道,那语调明明平淡冷然,却字字句句钻进潘炘炘耳里,刺激着她浑身所有的细胞。
聂秉风的话不止没有安慰功能,反而雪上加霜,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正以着一种惨烈的方式天崩地裂,她过去所信奉的全在一夕间瓦解。
「我不是失败者。」她辩解,却一点力度也无。
「来跑场马拉松,说服我你不是一个失败者,否则,在我眼里,潘炘炘就是个Loser!」
鲁蛇⋯天哪,不要,她不要当鲁蛇!
跑马拉松是吧,跑就跑!又不是喝巴拉松,谁怕谁!
「好,我就跑给你看!死八步,如果我办到了,你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她伸出肥手指着聂秉风,豪气干云地吼声震天。
「哼,不用在那边挤丹田,明天晚上六点看的到人影再说。」
依然傲娇,仍旧从鼻孔喷气。
聂秉风回过身,迈开长腿,没几分钟就跑得只剩一个小黑点。
天空由墨黑转为幽蓝,晨光初洒带上金粉般的灿然,天亮了。
三更半夜不睡觉竟是来河堤练跑,这个男人的人生是又有多胜利了?没有阔别十年後的重逢,她还真不知道,聂秉风竟是一个那麽成功的顶尖菁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