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重新张开了羽扇,「汝知道钥匙如何传承吗?」
「木精灵大人说是血脉的传承,从父母传给子女……。」洁洁云回想着克洛里斯的话语。
「事实上,除了世袭的继承,也可以透过术法的移转,过程繁冗、条件严格,百年来成功移转者寥寥可数,後来人们发现有一项更有效率的方式,」女王的紫眸中闪过冷冽,「那就是杀戮。」
洁洁云感觉到心脏一抽。
「只要杀死了守门人,就可以获得其资格,这项残酷的规矩却被这个世界所容许。」
「可是、夺去他人性命不是会受到反噬……!」洁洁云激动的说,她无法想像有人会为了这样东西去背负另一人的生命。
「汝说得没错,然而这世上就是有那麽几个狂人,不畏惧反噬的制裁。」艾莉女王眉头深锁,女王口中的狂人正是指他们共同的敌人。
莉莉斯的特使露出吃惊的神情,女王继续说,「凌云城之役不是普通的军事侵略,尼德霍格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守门人,才发动这场战争。」
「难道说,云端帝国的守门人是……绫罗小姐?」意识到这点的洁洁云瞬间脸色刷白。
她想起了暖暖等人哀戚的表情、想起了夜芙海棠的故事,血液彷佛在体内凝结,心痛的悲鸣在她心中回荡,却再也唤不回逝去的生命。虽然没有见到凌云城当时的惨况,但洁洁云也知道被大军蹂躏的城池,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波及。
尼德霍格的野心,是必须要牺牲绫罗小姐的性命和凌云城百姓的安危才能实现的事物。
「吾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立刻派遣了铁蔷薇前往,但还是晚了一步。」艾莉女王的语气中透漏遗憾,遗憾的不仅是没能挽救守门人的性命,也包括没能阻止对方夺取钥匙。
「云端的钥匙,落入了提尔联军手中……。」洁洁云面如槁木,倘若那个男人决定用这种方式夺取钥匙,未来还会有多少人受害,她不敢想像。
「尼德霍格应该不会每一次都藉由战争来夺取,但那个男人应该还有很多手段。」艾莉女王说。
迎上女王的目光,空气彷佛凝滞,洁洁云彷佛能感受到女王的为难,虽然身为守门人,但她同时也是一国的君主,她不可能放下国政去阻止有心人士夺取钥匙。
「陛下告诉敝人这些情报,是希望藉由敝人来行动吗?」洁洁云大胆地探问,不可能有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在出使各国的途中,她慢慢感受到为了利益而相互角力的人们,不论是叛逃、合作、挑播离间,每个人在扞卫自己的立场上都不遗余力。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看似坚稳实则脆弱。
综观目前的大陆情势,尼德霍格的崛起正巧压制了艾莉女王的势力,信鸽王国的铁蔷薇从掠夺到协助暖暖等人转变了姿态,六国有了共同的敌人,彼此间原本存在的疙瘩和矛盾,都被暂时搁置了下来。提尔联军横行的此刻,铁蔷薇已经不再是最大的威胁。
艾莉女王究竟想要在这场角力中,取得什麽样的局面?
洁洁云戒备的看像王座上的女子。
「毫无疑问,汝是最有可能阻止那个男人的存在。」
女王感受到她的视线,她不害怕洁洁云看穿自己的目的,因为不管信鸽王国的立场为何,莉莉斯政府要逮捕尼德霍格的目标不会改变,对这个女孩来说也是如此。
有多深的憧憬就会转变为多深的怨怼,不论於公於私,洁洁云都不可能放弃追逐尼德霍格。
「咦?」洁洁云发出了很不庄重的惊呼,随即摀住嘴巴。
「回到守门人的话题吧……汝知道北地王国真正的守门人是谁吗?」女王故意用试探般的问法。
「不、关於这个敝人还真没有头绪……。」
洁洁云绞尽脑汁想可能的人选,但绝对不是尼德霍格或是他的亲信,也不可能是流亡到苹果联邦的可可,除此之外她对北地的贵族与官员又不甚了解。
而艾莉女王的回答却像投下了巨大的炸弹。
「提尔联军的前任上校,也就是汝之生父。」
惊讶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应该就是洁洁云现在的状况。
原本她以为母亲的过往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秘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父祖辈的血缘,才真的是跟世界的秘密紧紧相连。
她费了一会儿,才能勉强把女王的话语当作事实,按照女王的说法,北地的守门人就是自己。
同时她意识到另外一个重点,那天她们在奥兰多家的会客,艾思都让自己的君主知道了。
「这……可是钥匙、敝人并不知晓钥匙……。」洁洁云有些语无伦次。
「汝不知晓很正常,吾猜测保管汝之钥匙的,应该是贵国的女王。」艾莉女王说,「因为、彼为莉莉斯的守门人。」
洁洁云已经无法再露出更惊讶的表情了,她私心认为娜娜莉女王担任守门人很合理,可是多年来女王不但没透漏半点信息,连沉眠後的身体也被尼德霍格带走,换句话说提尔联军在实质上获得了两组钥匙。
不对,不只是两组钥匙而已,还有自己的那一份,洁洁云下意识揪紧胸口。
「守门人在见到彼此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共鸣,」艾莉女王走下了王座,来到洁洁云面前,「但吾感觉不到汝身上的共鸣。」
女王的手悬在自己面前,白玉般纤细的手掌,却看起来很有劲道。
「咦?」
「汝的资格,很有可能被转移了,」女王收回了手,朝一旁走去,她并不是要走向某个特定的地方,只是在徘徊,「毕竟贵国的女王是少数有能力施展转移法术的存在。」
「您的意思是……娜娜莉女王转移了、本应从我父亲那边继承的……?」
「然而彼将其让渡给何人,无从知晓。」
洁洁云看着女王缓步走开的背影,在看了看自己原本紧握的手心,就好像原本中奖的人被告知撤销资格般的感觉,她一度因为自己的特别而激动,但兜了个圈子回来却发现自己仍然平凡。但心底深处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叨叨絮絮了这麽多,吾之所托只有一个。」
不知何时,艾莉女王再度走回自己面前,这次她的手上多了水晶蝴蝶耳坠。
洁洁云一时不得其意,只能傻愣的看着艾莉女王。
那对神秘的紫色瞳孔刘露出不同於以往的深意。
「汝愿意继承信鸽的钥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