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走到少女的背後时欧阳出声叫唤,没有想到少女竟是被吓得原地跳起,甚至差点重心不稳要跌倒,好在欧阳有注意到,迅速捉住对方才免於少女摔跤。
「啊,老、老师!」少女听到声音转过头,因为受惊而被吓出来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可是一看见是在学校那位受人爱戴的家政老师,她立刻扬起笑容。
「你好啊。」欧阳笑吟吟的对少女打招呼,虽然就她所知,现在还不是学生的放学时间,不过看在少女是之前的时空与她友好的对象之一,所以这次就决定放过对方。
少女就是欧阳在开学的那一天晚上,在会议时提起的、名为「优化」的女孩在这个时空的化身,名字是矢花优华,是并盛中学的新生。虽然有着一字之差,但是个性没有相差多少,一样的怕生和有点迷糊--譬如说现在明明在翘课却不在乎老师和她打招呼。
矢花也是在之前的时空和她与司徒打打闹闹的一群人之一,在那个时空欧阳还和对方的姊姊感情挺好的,只是後来在一场黑手党火拼时不幸重伤而亡。至於在这个时空的矢花有没有姊姊,基於她们只是师生关系,彼此的感情并没有多好这点,欧阳也就没有询问了。
「优华。」
正当欧阳在思考何时询问矢花有没有姊姊,而且该用什麽理由来询问的时候,在距离矢花有段距离的身後传来了亲昵的呼喊,听见呼喊的少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靥,随着矢花一声姊姊的回应,一边转身跑走,欧阳也看见了对方。
结论:这个时空的优化一样有着姊姊。
比矢花高半颗头的少女有一头染过的金发,发上夹着一个黑色蝴蝶结的发夹,她的穿着是在别个镇上的黑曜中学的制服,微露腰际的上衣和短到似乎能看见底下春光的裙子,明明该是青春少女却因为冷漠的表情,导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能轻易靠近的氛围。
这样的少女现在怀中抱的是一位彷佛小动物般的女孩,而且在看见身为妹妹的对方马上露出温柔的笑脸,接着矢花朝姊姊说了些话,然後欧阳就看到对方瞪了过来。
在前一个时空和对方感情不错的欧阳,明明在看到对方在这个时空过得不错应该要开心的,但是一被这麽凶狠的瞪视瞬间就觉得心凉了一半。
沮丧不过一会,姊姊却是对她一个行礼然後转身离去,而矢花一脸慌张的喊声老师再见,便急急忙忙跟上了姊姊的脚步,欧阳在原地愣住几秒,随後露出怀念的笑脸。
「虽然是变成不良少女了,但是善恶分明的本性还是没变嘛。」看着一高一低的人影离开,欧阳在回味够了便也跟着离开商店街,踏上回家的路。
禄倪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眼前的三台萤幕,十根手指也是不停咖哒喀哒地打着键盘,印表机的工作不像萤幕和键盘那样必须一直运作,甚至和散热的电风扇相比它是其中最轻松的仪器。
这个世界的情报蒐集以及做出整理,这是他的工作,和目前人在法国的小米一样一刻也不得闲的忙碌,可是这对他而言就只是眨眼一瞬、像是弹指一样轻松的事情。
这样的他不是天才,因为天才是对於人类的形容,而他不是人类,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久岁月的怪物,这个天地在千百年间发生的大小事情,对他来说却像是打了个呵欠就结束了。
在漫长到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生命,对他而言记忆最深刻的时光,就只有一个教他各种法术的古怪男人,还有现在名为傅云湘、在前世名为循澐的千年狐妖,那一只狐妖教了他更多古怪男人没教的法术,甚至是告诉他什麽是感情。
曾经以为循澐会陪他到永远,没有想到对方仍是比他早一步回归尘土,禄倪再次回到只有他一人的存在,这次他没有办法像男人逝世时那样冷静,因为循澐教导他什麽是快乐、忧伤还有爱,所以他为了让内心不那麽痛苦,每天都沉於梦中,醒来的时候就游荡在不同的国家,看着时代的演变、生命殒落与诞生,对於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隔着萤幕在观看,没有一件事让他有参与其中的感受,除了在知识上的学习。
这也是唯一能够让他感到有趣的事情,他认为人类虽然无聊,却总是能够在各种各样的事情发明新玩意、发表不同的理论,因此唯有学习他是不会倦怠,只是人类的发展在他眼中像是慢动作播放,所以他习惯先睡一觉,等醒来在把这百年累积的学术知识全都学习研究,如此周而复始。
只不过每次睁眼,他就发现他在各种事情上的学习速度越来越快,最後他可以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学会一个人必须苦读十年的知识,这让他有点颓丧,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学习速度加快让他醒来时感到有趣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且被形容科技日新月异的人类世界,其实在他的认知中,发展比起从前反而是变得缓慢了,他所能够学习的事物不增反减。
再次陷入对於这个世界索然无味的他打算直接睡到地球毁灭爆炸,倘若顺道连他一起炸死的话更好,而与傅云湘相遇却给予了禄倪继续活着的动力,要说他现在是为了傅云湘而活也不为过。
他还决定了,直到傅云湘死去的那一天到来时他也将自尽,因为爱着的人再次死去,禄倪可以保证他的内心一定承受不了另一个百年的孤寂,说不定会发疯的毁灭世界--所以为了避免无辜的生命受到牵连,他决定这麽做。
突地唰的一声在禄倪的耳边响起,他分了一些心在踏入这栋住宅的人--是欧阳,确认是谁以後他继续凝神在工作上。
这个也是他的工作之一:看家。
当被邀请到这个时空的那一天,禄倪想也没想就点头说好,因为傅云湘说要去,至於他是否同其他人一样对原野有着疑虑,只要对方不会对他重视的人做坏事,那麽他就没有想法,而其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除了小米--不过他经常外出所以没差--虽然有些在意,但是只要不会令傅云湘难过就好。
萤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一分一分的往上加,直到前面的数字往上加一。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然而禄倪的双手依然没有停下休息也没有因为疲倦而减速,期间耳边的拉门声响起了八次,是住在这个住宅里的人回来後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杂乱的在一楼响起,但是禄倪依然心无旁骛的记录着资料。
到了晚上七点,片刻的静默之後喧闹的声音再次响起,禄倪知道现在是晚餐时间,可是他其实是不需要进食的,况且他的工作永远是现在进行式,因此他时常忘记下楼吃饭,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上楼叫他。
「禄倪,还在忙吗?」开门的是傅云湘,一边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门把,因为她记得司徒说过,他刚才来叫禄倪的时候想要开门但是门是锁的。
禄倪的确会把门锁上,免得有人来打扰,不过因为傅云湘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人,所以锁就会自动解开。
「不忙。」一秒让手指离开键盘并且推下桌子,让他与椅子一起滑离工作区域,他跳下椅子的瞬间变成少女的模样,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到傅云湘的面前,抱住了身高相近的对方。
「那就去吃饭吧。」傅云湘对禄倪温柔一笑,便拉着她的手下楼去了。
禄倪跟在傅云湘的身後,看着在饭厅里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金色的双眼闪过微光,发现了什麽的她却不发一语的坐到属於她的位置。
在理解感情的意义、了解各种各样的心理学之後,禄倪发现她连人类之间的连系、羁绊都明白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交谈……在她眼中都是人类表现出对对方的心理看法,而且清楚可见。
「我说啊,一直让小管身兼学生与做饭一职也不好,下个礼拜开始轮流怎麽样?」欧阳不顾餐桌礼仪的挥动手中的筷子,兴奋地提议。
「好。」傅云湘立刻给了答覆,双眼闪闪发亮的显示出内心的积极。
「我只会煮泡面的说……下次先预购几本新手入门料理教学好了……」韶悦的嘴里还含着筷子,表情纠结的喃喃自语。
「我六月会回去一趟,所以先排我的行程。」辜玺斐抬起头一脸正经地说道,说完提议之後便低头继续吃饭。
「云湘说好我就好。」禄倪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给了所有人安定的回答。活了那麽久的她对於料里自然也是略知一二,只是因为不需要进食所以不像其他方面那麽热衷。
「等等,琪楠你这个提议很不错,可是你不准进厨房。」司徒的额旁滑下汗,出言阻止欧阳在未来做出杀人料理导致发生命案,然後他看向原野,「况且掌管厨房的是管理人小姐,要先经过她的同意吧?」
「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晚餐就麻烦大家了。」原野微笑地开口回答,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用餐时间说话,其他人得到首肯之後先是一秒的静默,然後瞬间炸开锅,一团乱的讨论起顺序和想要做的饭菜。
禄倪没有加入接下来的话题,只是安静地扫过围着饭桌的所有人,最後停在原野的身上,在原野发现到以前收回了视线。
虽然说她觉得人类很无聊,但是同时也很不可思议,无论是被过往给如何的影响,导致有了缺陷多多的性格,可是他们依旧会突破心理障碍,甚至与想都没有想过的对象建立起羁绊。
04-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