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字裡行間 — 良臣⑵

「陛下早有千万个罪名能赐臣一死了。」

魏徵倒也不怕,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笃定的说道。

「朕可舍不得你离开,不过该有的惩罚不可少,你道如何?」撑着颊,李世民看着自己映在魏徵乌黑眸子里的身影,目光越发柔和,带着温柔缱绻的爱意让魏徵有些受不住,想要後退一步好避开对方丝毫不打算隐藏情感的视线,却被李世民眼明手快的攥住手,「玄成,别躲。」

魏徵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目光里满是无奈,不住提醒道:「陛下,这里是御花园。」

「朕知道。」李世民点了点头,看着外头的绿意,却突然道:「草木繁盛,绿荫如盖,欣欣向荣才能使天下苍生免於挨饿,历年饥,大凶,如今有水不旱到值得庆贺,但如今时值伏汛,却又不知江南能否安然无恙。」

听见对方突然谈起政事,魏徵微微一愣,看着李世民笑容不再的颜,他忍不住放柔声音轻道:「虽有饥馑,必有丰年,世事无常,但陛下是个仁民爱物的好国君,陛下说历年饥馑,却不曾有地方传出百姓闹了饥荒,怎麽能称作荒年?」

「难得你不竖着眼苛责朕。」李世民笑了一下,将额抵在魏徵的腰腹上,撒娇似的说道:「玄成,朕有时候多希望能做个昏君,与你纵情山水,执手天涯。」

魏徵看着像个孩子一般靠在自己腰上的李世民,目光充满温柔的爱意,他很想伸手抚慰这颗靠着他的脑袋,但他不能,李世民贵为天子,即便两情相悦,随意触碰龙体也是大大不敬的,犹豫了一会儿,魏徵只是伸出手轻抚李世民的肩膀,「陛下,这话以後别再让臣听见了,好吗?」

李世民闷闷地点头,伸手抓住魏徵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不轻不重的张口咬了下他的指尖宣泄自己的不满。

魏徵忍不住红了脸,「陛、陛下…!」

李世民低低的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掌心,起身抱住他,额头相抵问道:「亥时宣你进宫议事,不可推辞,嗯?」

带着询问的尾音却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魏徵明知故问,「陛下要议事何不现在便说?」

「朕是怕你不敢。」李世民笑了笑,大手摩挲着魏徵的腰侧,还不忘低下头在对方唇边留下一个吻,「爱卿要一试吗?」

「光天化日之下你怎麽!」魏徵气结,未曾料想对方会如此放肆,顿时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给我收敛些!」

「四下无人,怎麽不能亲热了?」李世民理直气壮的说道。

「《礼记•中庸》有云:『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大意:道是不可须臾离开的;能够离开的就不叫道。因此,君子会担心自己有看不到的地方而更加严谨,害怕有自己听不到的地方而更加小心。没有比在那些不易觉察的地方更能表现君子的人格,没有比细微之处更能显示君子的风范了。所以,君子一定要严肃谨慎的对待自己。)」

听到李世民那般说话,魏徵横眉竖目的道:「《大学》又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後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後则何益矣。此谓诚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大意:所谓诚其意者,不欺骗自己罢了。如同人人讨厌恶臭、喜欢美色一样不欺骗自己,这就是自己要发自内心的满足,所以君子一定要在独处时保持谨慎的态度。小人在闲居独处时什麽坏事都能干出来;见到君子时候又躲藏遮掩自己的坏处,有意表现自己的美德。人观察自己,如同能看到肺肝一样透彻,那这样的欺骗又有何用呢?(内心的谴责)这就叫内心真诚,必定表现出来,所以君子一定要慎独啊。)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怎可因四下无人便弃德义於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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