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刚才在会议场上跳脚、现在显然认得我的奇欧妖精大臣。此刻他短短的手指指向我，气得嘴唇发颤，在此时此刻有一种诡异的滑稽感。
「有没有搞错，才打完鬼王就有白色种族跳出来质疑了吗。」夜鸫咕哝着，却也满符合我心中此时所想。
学长红色的眼眸只是瞟了那个妖精一眼，眼神平淡的像是在看走在路上时莫名朝他吠叫的犬──恐怕还要是只玛尔济斯。然後他一个错身掩住我，完全无视那一个奇欧妖精，只是叫我换掉身上已经有点残破的白袍。
「无礼，殿下是让你这样指的吗。」大概也看奇欧大臣不顺眼很久的墨燃爻立刻从人群中跳出来，一改先前在我面前的忠肝义胆脸孔，端得高贵冷艳邪魅，堪称妖师一族的的形象典型。
「罪之姓墨燃家的小子凭什麽插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墨燃爻身边的力量突然变得冷厉，我还没有时间想清其中缘由，後方的冰柱处传来了细碎的劈啪声，学长想也不想就带着我往前跃了好一段距离，而当我们站定时，巨大的碎冰像是冰山崩塌一样落到我们原本所在的地方，该在里面的比申却消失了。
然後，尖锐的女声冷不防的刺入所有人的脑海：「灭族之仇、抹杀了杰尔斯的那股令人憎恶的力量……哼，真不愧是最会诈死的妖师一族，先天力量的继承者果然没死吗？」
不让周遭的武军们有机会做任何防护，比申瞬间展开了她残余的力量，属於鬼王的威压一下子让许多防备不足的人们动弹不得，甚至发出难以呼吸般的呻吟。不过当然不包括学长和刚套好黑袍的我，学长依旧站得挺拔，抢在我之前仰头朝力量的来源处，低沉而清晰的说：「你才耐命得令人厌烦，焰之谷的叛徒、比申恶鬼王！你已经被重创，还打算用你那残弱的力量做什麽吗？」
反正都被说破了，我也不打算再继续隐藏什麽，打从早上冥玥找我去当护卫……不、早在重回Atlantis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隐隐料到会有这麽一刻了，也就不否认的接了下去：「既然知道我是妖师，那你也该猜到击中你的子弹是什麽了吧。」虽然夜鸫和我无法驾驭鬼王那麽高等的扭曲生命，但如果比申没有将那一点阴影除掉，它们还是有机会一点一滴地侵蚀她。
我话只说了一半，并未多言，但该懂的人就会理解了。
学长微微皱眉，眼神向我投过来，他应该还不清楚夜鸫的真正力量本源仍是阴影，可是他却也没在这时候发问。
「──都给我等着！当世界被鬼族攻占的那一日，就是妖师一族和精灵被屠尽之时！」比申的声音拔高，带着疯狂、因憎恨而成的疯狂。喊得让我脑仁有点疼。
这些鬼族，真的很烦人……
「不会有那一天。」我催动言灵，然後也不知道是被刺激到还怎样，直接就唤出夜鸫，朝着比申力量聚集之处又击发了一些有术力的子弹，随後比申的力量感便消失了，我也不能确定有没有能在她离开之前击中。
那几发子弹对我自己的影响倒是很显着。我的术力顿时被它们掏空，身体也疲软了下来，幸好学长在旁边眼明手快的接住了我，说：「不是老叫你别逞强吗！」他说着，口气中却是满满担忧，应该暂时也不会追究夜鸫的事了。
我向学长摆摆手表示没事，甚至不想浪费仅存的气力开口说话。不过说真的，今天力量会消耗那麽快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自从灵魂日渐完整之後就几乎不曾这样了，现在感觉反而像是刚回到学院那时候的状态。
应该只能解释成灵魂重新融合的後遗症吧？
「小漪！」米可蕥穿着蓝袍小跑步过来，就抓着我治好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然後不断询问我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太舒服。
学长大概是看了我过一阵子依然没怎麽好转的气色，脸色也开始有点阴沉起来，最後几乎迁怒似的转向夏碎：「夏碎，差不多了吧？」
夏碎耸了耸肩朝我笑了下，我看出那一笑有揶揄学长的意味在，然後他抢在学长开骂之前跃上冰柱残骸，朝围在附近的人说：「诸位，趁着各族代表聚集於此，黑纪组将在这里举行一场公审。」他说着，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大家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一样，但不温不火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反抗的魄力。
不过比申的七大贵族尚未被击退，学院情势也因此还不能称得上安全，这是所有人知道的，就算我不开口提醒也依然有这样的声音传出。
而且……公审？学长他们又打算做什麽？
「清场的事当然有人负责。」忽略我询问的眼神，学长在这样说完之後就让米可蕥陪我走远一点，才从黑袍里抽出了黑色的符，一共七张，被学长一掷之後在空中排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圆，然後它们扩散出去、落地，转出了七个符文排列像鬼门的阵法。
现场也有点因为学长的这个举动而骚动起来，但学长也不多耗费口舌解释，只是静静看着黑阵中出现一道道修长的黑兜帽身影，散发出不知善恶、却绝非光明一边的力量感，而且隐隐有种沉默而压抑的强悍。
接着，那些黑色身影彷佛被一声令下催动的精兵，默契十足的闪身到七大鬼族身边，轻巧得像是黑猫穿梭在深夜的巷弄。
再来就是不可思议的全面压制，这些黑色的斗篷人打得很轻松，活像是先前的武军只是在套招当背景似的。既然有这样的帮手，为什麽学长现在才叫出来用？
我望向学长，他只是摇了摇头，依然不愿意多说。
夏碎朝我这个方向微微点了头，我不明所以的微幅左右张望，这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回过头，这才发现千冬岁刚从我身後的的移送阵中冒出来，而夏碎学长刚才是在对他示意。接着千冬岁拉开破界弓，箭支在西大门的空地处钉出了一个范围。不出几秒，种族会议的大厅便出现在那个范围内了，只是它是露天、没天花板。
然後莱恩从里面推门出来，手上是与千冬岁相对的破界刀，乱糟糟的白袍上有某些被糟蹋过的痕迹，紮起的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掩住表情，我清楚看到了他的某种不爽──我打赌他刚才一定有碰到安地尔。不过话说回来，亚那和安地尔去哪了？还有冥玥人呢？
一边想着我下意识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除了黑纪组外，阿利、休狄、伊多他们三个和黑馆的黑袍们……我所熟识的人几乎都到了，散布在黑压压人群中的各个角落，而他们此时都心照不宣地看向学长，这麽做的还包括身为黑纪组领导的夏碎，好像共同在等待什麽似的。
最後，学长的视线扫过一一他们每个人，好似平静、又好似心潮暗涌地说：「那就让审判开始吧。」
-TBC-
●某漓废话：结局将近，天天搬文！感谢一直以来追文的大家*ˊ艹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