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受到注意的,这点不论是领着光明之灯领在「他」前方的引导者,还是簇拥在「他」身边一同前行的好友们都会同意。
成为Atlatis学院学生後的这短短几天内,在因缘际会下我见过了其中大部分的人,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协调感也悄悄萌芽,却因为太多事情的发生让我不得不忽略那种怪异感。
一边走着一边感受到後方的搭挡投来视线的此时,我突然记起了在「他」周围的另一个存在。
在「他」正式背负上妖师之名和历史责任时,他们的生命就此交错。
不完全算是敌人、也永远不会是朋友,他隐身在「他」背後的黑暗中持着真实之刃,监视着也守护着。
大部分时候「他」并不会察觉,甚至在力量渐渐强盛之後刻意忽略,但是「他」一直清楚知道那个视线一直会在他身上。
那种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
「这里差不多了,停。」
走出校舍後莫约过了五分钟,我们到了学院某处的普通凉亭,涟守已经恢复往常冷静的语调,我也在他设下阻隔结界时配合他说的,停下脚步并回过身,接着看到了不知道该不该算是熟悉的一张脸。
他拆下了覆面的布料,染黑的发下的面貌不再像是三王子,而是轮廓完美的另一张脸孔。
果然是他。
「你变了好多喔。」变成「他」所知道、而我却陌生的人。
而且整个大变脸外加染黑发,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是失恋还是受到什麽重大打击咧。
「你才是。」听到我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回话,涟守也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刚刚那种严肃的压迫感也因此消失,又补上一句:「不过表情生动点也比较好解读,不算坏事。」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表情明显到很好解读是吧?这对我而言完全不是好事啊喂!
我拍拍脸,努力恢复成父亲常挂着的那种平淡笑容。该不会我才离家个几天就因为没人盯,放松到心事写在脸上的那种地步了吧?
「总之,我是要告诉你关於你力量的问题。」凛了凛表情,涟守神奇的把话题带回来,「你应该也有留意到不对劲吧,例如感觉还有力量却用不上?」
我没有答话,他又继续说:「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的灵魂并不完整,而你现在使用的力量,却有大半来自千余年前封印在灵魂的传承之力,所以你才会有错觉。」
有意无意地看着我手上老头公本体的手环,他说着没听过的事。
「所以说我真的是『他』吗……?」就涟守所说的,我的灵魂不完整,就和拥有米纳斯契约的灵魂一样。
我抬起手看着收纳幻武兵器的手环,觉得很没有真实感。虽然我曾经这样猜测,但是得知这是事实还是会令我感到茫然。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涟守轻轻地摇了头,说:「事实上无法界定,你是特别的存在,任何的肯定或否定都会对你造成伤害,我无法回答。」
……好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这种模糊的答案,只让我越来越烦躁,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从迷宫中央摸索着路线要走回去,但是每次都回到起点一样。
或许是见我不悦的皱起了眉,涟守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向我逼进了一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所以如果能的话,我只想让你远离一切,回到七陵学院。」
不因为他的逼进而却步,我依然坚决的说:「但是我不愿意,在我决定来到Atlantis的那一刻,这就已经不可能了。」
话出口後,忽然一切变得好静,静得我只听得到我们彼此的吐息。
决绝,但是我不会後悔。
「这我晓得。你即使明白『真相』牵扯到的不是小事,但你还是踏入了鬼门、暴露在荒魂和黑暗带来的危险之中,甚至和时间水滴正面交锋不是吗?」
他的眼睛此刻像是结了一层薄冰而不流动的湖面,虽然平静无波,却也冰寒得慑人。
好像不太对劲。
第六感告诉我应该离他远一点的时候,涟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未知的方式精准地从我的储物空间拿出了我黑袍身分的面具。
然後,瞬间撤去刚才的锐利。
「所以作为限制手段,这一个面具存放的空间我们共用,如此我至少能确认你是否用黑袍身分到危险的地方。」
……什麽?
他说出的话再度令我吃惊到无法回应,这还是我那个行事一板一眼的搭挡吗?他真的会愿意做这麽大的让步?
「这是我最大的妥协了,能答应我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