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是吧,我就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孟荏晰与宫於臣站在树荫下方,阴影掩盖了较轻的动作与表情,看起来静静的,在嘈杂的体育场彷若融在景色里。虽然两人之间似乎仍有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可数公尺之间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的人。
把手上的毛巾挂到脖子上,两手分别握紧一端,悄悄地绕过人群,正要往那两人靠近之时,一只手陡然拉住了我运动服的下摆。
牧谦行专注地参与在讨论之中,在我回过头瞪着他时甚至还开口向众人表达意见,神色无异地彷佛扯着我衣服的人并不是他。
我拍着这厮的手想挣脱开来,这人察觉到我的意图,终於舍得暂时分一些注意力在我身上,但在接触到我眼神的瞬间牧谦行非但没有放开我,反而更使劲地将我朝他身後拖扯,直到我根本看不见那两个人。
「你干什──」
「别过去。」他稍稍弯下了腰,在我耳边道,「妨碍人家谈恋爱是不道德的。」
......唉呀我们小牧什麽时候变成优良品德宣传大使了?
使劲扳了几下,终於成功地拨开了这人的手,我决定珍惜珍贵的自由,「好好好,不去就不去。那我去前面看会长──」
「不行。」牧谦行这一次马上转过头来面对着我,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伸手一捞,结实的手臂挂在我肩膀上,直接将我带进讨论圆圈里。
牧谦行你这个人究竟是有什麽毛病!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放弃挣扎,其实我这个废咖本来也就应该跟大家一起待在这里。在一连串有听没懂、左耳进右耳出的动作细项检讨之後,他们突然默契十足地一致看向我,且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交叠在一起。
「来喔来喔精神喊话。」北辰敞整个人亢奋地像嗑了药般,带动了所有叠在一块的手上下震动。
其实我真的不懂为什麽要让一个肢障癌末期患者来主持这个环节,清了清喉咙,我说道,「好,那个我们跟之前一样。不要紧张、稳稳地做,就像平常练习,把努力的结果表现出来,上了场就甚麽都不要想。那个什麽宫角徵羽也没有很强阿,他们腿有辰辰、小牧长吗?」
「芷其实我们也不是全部都是他们这样的阿。」蒲彤禾挤在北辰敞旁边,眼巴巴地抬着头看着我们的体育股长。
「有道理。」我也仰起头,看着一只手仍固执的绑架我的自由,另一只则正好覆在我手背上的牧谦行。
圆圈内大家都笑了一下,北辰敞才接着道,神情转为严肃,「这些不重要,重点是接下来要赢下来好吗?大家想不想赢!」
「想!」
「1、2、3、弦商!」
「加油!」
*
起跑、伸手、呐喊、传接,反覆练习顺畅之後检讨的同时,开始拉展身体,理所当然地,都不关我的事。
就连想要坐在他人对面脚背并着脚背协助拉伸都被禁止的我──芷你腰不是很酸吗!去旁边休息!──只能在一旁歇着喝水水。
看着大夥儿或躺或坐地盘踞在地上以千奇百怪的姿势伸展,我拿着从摄影组那里抢来的相机不顾记忆体地按着快门,一直到了有人落坐在一旁,我才将视线从相机屏幕上移开,「学长?」
宫於臣嗯了一声,眼神漫无目的似地浏览,双手各挂在屈起的膝盖上。他手臂上的臂章已经卸下,看起来应是结束了巡视的时间。
安静了一会儿,期间我努力憋住想问学长关於他与孟荏晰之间的事,就在我正胡思乱想之际,他回过神似地开口,「芷亭你还有什麽需要吗?我现在刚好有一段空档的时间。」
「我可以了啦,不用把我当成什麽玻璃娃娃之类的。」我摆弄着手上的相机,「蒲御蘅真的太夸张,好像把我当什麽出身尊贵的公主......伺候似的。」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麽,我的语气突然不能自制地犹疑,咽下一口唾沫,我故作镇定地完整了这句话。
好在宫於臣似乎没有察觉的我不对劲,他彷若又回到了方才神游的状态,瞅着前方,语气极轻,「出身高贵......是吗。」
突然地他站了起来,鸟瞰我,「直属聚,芷亭你十一月二号可以吗?」
「十一月二号......」好耳熟的日子,「不好意思学长我确定一下。」我将相机背带挂回脖颈,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行事历。
那天是子桑聿勋的生日。
我立刻双手合十,手机直接夹在手掌之间,「学长抱歉我那天有事情了。」
「喔?什麽事?」
仰视着对方,我如实地说,「那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
宫於臣浅浅地笑了一声,「那没关系,我再找个时间。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再次表示歉意之後跟学长道别,我滑起手机。没有这件事的提醒我还真的差点就忘记子桑聿勋生日晚宴这件事,况且他不仅邀请了我,还让我带上牧谦行、蒲彤禾等等四人,再加上祢昂特地一提的蒲御蘅......我一个都还没通知啊。
看着应已经热身完毕的大家开始套上大队接力序号的背心,我叹了一口气,试图摆脱事情都压在一块的烦闷感。站了起来,往班上同学们集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