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若芯刚刚吼的满脸通红的样子，Catherine看得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只是大概是太多年没这样笑了，Catherine对於这样的笑意很不习惯。
於是她故作镇定的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几个清脆的单音，她顺势地喝了口酒。
坐在一旁的若芯，她看着Catherine的侧脸，看着Catherine静静地喝着酒的模样，不知怎地，或许是那样的Catherine，有着她无法理解的成熟，若芯看着那样的Catherine，却是有些发楞。
彷佛只要在Catherine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平静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样安稳而沉静的氛围，是若芯过往不曾感受到的。
即使跟郭维相处时也不曾有这样的时刻，若芯觉得很特别。
那阵静默之中，喝着酒的Catherine，很快便回复了一如以往的冷静，她边喝着酒，边思索着若芯今天看到她的反应、思索着Daniel絮絮叨叨的那些，想着想着，轻晃着酒杯的她，忽然开了口。
「…若芯，坦白说，我今天下午在会议上的表现是不是吓到你了？」
Catherine突然的问题，打断了若芯的思绪，却也直击她的内心，若芯一时无语。
但Catherine似乎不以为意，她知道若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的应对反应都还很生嫩，但Catherine并不讨厌这样的若芯，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若芯，因为在她的眼里，这样的若芯，很真。
於是Catherine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习惯很正常，我的作风强硬，不对的事情、不好的方向，我喜欢直接说。」
「因为我认为，我对我的团队，必须要能说清楚、讲明白。只有这样，你们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想往哪里去，这样的团队，才会是一个步伐整齐、节奏一致的队伍。」
「当然，我的想法不一定是一个最好的执行方案，必须要依照你们的个性、习惯等加以调整，你们才有办法适应，进而喜欢这份工作、发挥你们的所长。」
「若芯，我希望你明白，在我手下做事，我会很直接地说出我的想法，只是这个权利不是我独有的。」
「若芯，你也有。」
说到此处，Catherine顿了顿，她专注的看着若芯。那个当下，若芯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在Catherine面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若芯没有避开她的视线，她只是有点困惑的看着Catherine。
「总…Kate，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我的作法有任何不满意，或是觉得可以更好，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是你的权利。」
「我不会因此对你生气、更不会藉故找你麻烦。」
「我知道翔宇是个管理层级分明的集团…但若芯，你现在在我手下，所以你只归我一个人管。」
「我希望这件事情，日後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好吗？」
这些话，Catherine说得很诚恳。
Catherine很清楚，她或许对若芯有好感，但不管她对若芯有没有特别的想法，从今天开始，若芯就是她的下属。
在Catherine这个年纪，好感已经不是恋情的开始，好感可以只是好感，可以只保留在心中，永远都不开始，一切便能美好如初。
无论如何，对Catherine而言，现下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合作愉快。
尽管是自己跟若芯说好在这里不谈公事、不把她当成是总经理的，但不知道何时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於是Catherine还是说了。
这个总是以公事为重的自己，到底是何时形成的？Catherine想不起来，但也已经释然了。
毕竟，除了家人以外，对她而言，现下最重要的莫过於是工作。
爱情，曾经何时，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一件事。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你。」
对於Catherine忽然转变的话题，若芯还无暇细想自己的想法，但这样直接的主管，若芯是第一次接触到，因为即使是范仲翔，也不曾跟若芯说过类似的话。
她还不太确定应该要怎麽理解这件事情。
「Kate，我刚刚有幸听到你的自我检讨了。」
「说到底，我觉得你真的要好好感谢我到现在还可以忍受你的强硬。」
Daniel将一杯调酒轻放在若芯的面前，像是要化解现下两个人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他半开玩笑似的说。
「…我大概是你身边包容你的朋友了，你说是吗？」说着，他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
酒吧不大，Daniel自然是听见了Catherine和若芯的对话。
「这当然，不然我哪来这麽好的酒可以喝。」Catherine笑着说，也不反击。
「还好你知道，要不以後你来我就提早打烊、不做你生意了。」Daniel不忘酸Catherine一把。
若芯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笑出声来。
Daniel见她轻松不少，反倒正色起来。
「不过…小妹妹，我认真跟你说，Kate会是个好主管，不盖你。」
若芯看他一脸认真，下意识的点点头。
「好了，我们讲了这麽久的话，若芯都还没喝到东西。」
Catherine说着，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她温柔地将若芯面前的调酒推的离若芯更近一些。
「你让她好好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