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的孩子 — 連環衝突

「校刊社」社团办公室里,翰林在讲台上跟所有社员确认了这学期的采访进度、主题、分工,以及下学期预计的出刊计画…等等工作,便宣布下课。

回教室的路上遇见了田介,田介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搂住翰林,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回教室,路上田介邀约翰林今天放学到他们的「热门音乐社」团练,为了他们将在「竹中竹女联合舞会」登台的表演作准备。

放学後,翰林随着田介来到「热音社」的团练教室,战士团以及徐镇也都来凑热闹,想看看翰林这个菜鸟主唱的练习状况。过了一阵子,连毅格也闻风赶到现场观望,身旁还拉了毛怪一起陪同。

一开始,翰林还完全无法跟得上整个乐团的节奏以及步调,感到相当挫折。但是田介非常有耐心,细心地给予许多意见与指导,让翰林逐渐掌握住演出的窍门,团练慢慢顺利了起来。

练到一个段落,田介让大家休息,田介是乐团的电吉他手,同时也是团长。毅格默默地看着翰林,什麽也没说。战士团则是各个摆出娇柔美丽的姿态,为翰林与田介加油打气,称赞翰林聪明学得快,也称赞田介弹吉他时有多帅多帅……。

过没多久,忽然社团教室外,有一个人影进来,竟是范雪儿双手提着两大袋饮料,笑着跟大夥打招呼。范雪儿一进门,便把饮料分发下去,众人开心叫好。

「雪儿?你怎麽会来?」翰林感到奇怪,怎麽雪儿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我啊?我是闻到你的味道跟过来的呀!』雪儿递了一瓶饮料给翰林。

「咦?怪怪的」翰林喝起饮料,也没多想。

范雪儿逐一发了饮料,也递了一瓶给徐镇,并对他眨了个眼,偷偷给他一个窃笑。

等到团练结束,范雪儿拉着翰林,要翰林陪她一起走去市区。翰林一口答应,想说雪儿大老远从竹北高中赶过来,又买饮料请大家喝,自己亲自送她一趟也是应该的。

大致收拾妥当後,翰林眼睛看了一下毅格,示意感谢毅格过来看他。然後便招了同学们一起离开,然而走到门口,翰林突然被叫住。

『唐翰林,忘东忘西…』是毅格,手上拿了一卷乐谱,原来是翰林粗心大意,遗忘了乐谱没带。

「哈哈,谢啦!」翰林伸手接过乐谱,没想到,毅格拿着乐谱的手,悄悄伸前,靠近了翰林的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翰林的食指指尖。

瞬间,翰林又像被电到一般,全身震动不已,双眼微微睁大,然後故作镇定地,向毅格道谢便赶紧走了。

下山的路上,范雪儿不断抱怨,为什麽战士团、田介、徐镇等人都要跟来?破坏了她预想的浪漫气氛。小胖子金星提议大夥一起去市区吃冰,大家爽快答应了便一同前往。

到了冰店,范雪儿热情地忙前忙後,招呼大家,彷佛翰林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而翰林的同学们,也都很喜欢范雪儿,觉得她是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大夥边玩闹边吃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隔壁桌走来了两个男生。

『正妹,长得好可爱呀,可以给个LINE吗?』其中一个男生说完,便竟然直接伸手摸了一下雪儿的手,雪儿急忙缩手,退後了一步。

徐镇看不过去,率先挡了出来,呛声道「你们什麽东西,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其中一人,火气更大,呛道『干!原来是徐镇!你这个垃圾竟然敢在这演什麽英雄救美的戏码!』。

徐镇仔细一看,叫嚣那人竟是他国中混帮派的时候,结下的仇家。徐镇自从国中三年级奋发图强,考上了第一志愿的高中之後,便与国中那些帮派杂事渐行疏远,没想到今天竟又狭路相逢,遇上了老仇家。

翰林见状不妙,他的座位较为临近那两个男生,便赶快站起身来,挡在了徐镇与他们的中间。

「没事没事……,我们差不多吃完了,这就离开,不好意思得罪了!」翰林连忙试图化解。

『臭卒仔!』那仇家还在言语挑衅,『徐镇上高中之後便得好孬啊,娘炮!』。

「妈的!垃圾邦,你是太久没有被我修理,讨打是吗!」徐镇回呛。

『干!』那个叫阿邦的一拳挥来,翰林连忙上前挡住,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招呼在他的脸上。

翰林吃了一拳,头晕眼花,而同学们也都看不下去了。田介、战士团都站起身来,与徐镇一道,六七人上前围住了阿邦两人。

虽然战士团素日各个柔媚端庄,但是遇到了这种不平之事,每一个都怒气难抑,连好脾气的火星,也都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阿邦这两个小混混,眼见形势不妙,虽然对方大部份都是娘娘腔,但是光徐镇、田介两人,他们可能就打不过了,在加上娘娘腔里面有一个特别高壮的强健的人物(他们看到的是木星),可能打起来比徐镇、田介两人更难应付,盘算着,他们俩个被这六七人包围,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这个阿邦,本来就不是什麽英雄好汉的料,只会逞口舌之快、耍耍小贱招。在国中的时候就曾经被徐镇狠狠修理过,是以对徐镇一直怀恨在心。看这阵仗,阿邦一下子怯了,踌躇着该怎麽办。

眼看双方冲突一触即发,小胖子金星上前叫阵「还看什麽看,赶快滚蛋!不然我们绝不手下留情!」。

阿邦见到徐镇与田介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一般,心下更是六神无主,於是便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人,一直退到冰店门外,才放胆向众人呛声,然後离去。

「唉呦,本宫方才真是胆战心惊…」月光坐下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心口。

「呼~松了口气呀!」火星也放轻松了,模样甚是可爱。

水星及金星连忙去关心翰林的伤势。众人向老板道歉之後,才离开冰店,并先到市区车站送范雪儿搭到车,才各自解散回家,大家都虚惊一场。

翰林吃了一拳,伤势倒也没什麽,只是心情有点闷闷的,而且眼下颧骨处一大片瘀青,肿得老高。翰林独自骑车,到了家,看见一个人竟在自己家门口坐下。

原来是毅格。

没想到他会来家里等着,翰林连忙上前。

「你怎麽会来啊?又不先简讯跟我说一声」翰林去扶毅格起来。

「知道你在等,我就会早点回来了呀…」看毅格好像在他家门口等了很久,翰林不舍的样子。

『没事啦!我知道你们在聚会啊…』毅格笑笑的看着翰林『要是我先说了我在等,不就很扫你的兴……』忽然毅格眼眶湿润,在夜晚的路灯下,如波光闪动。

『怎麽了…?』毅格伸手,轻轻地抚摸翰林眼下的肿伤,手微微发抖。

翰林简单地说了刚刚在冰店遇到的倒楣事,描述得轻描淡写,怕毅格过於担心。

毅格一把抱住了翰林,很紧很紧,毅格身体有点发抖,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翰林觉得感动又不舍,用手轻轻抚摸着毅格的後脑勺,安慰着他。渐渐地,翰林发现自己的右肩开始潮湿,毅格的泪水穿透制服,接触到了翰林的皮肤。

夜灯下的两人拥抱着,流泪的男孩口中喃喃地重复说着『对不起』,并暗自在心中对自己起了个誓言『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安抚完了毅格,与毅格依依不舍地道别後,翰林进了家门,换下制服,洗个澡,纾解今天一整天的疲惫。

趴在沙发上,翰林玩起手机,与毅格用LINE闲聊着,毅格告诉他已经坐上末班公车,要他不要担心,两人你来我往地发着讯息聊天。

这时候,翰林忽然听到大门钥匙孔的旋钮声,以及开门的力度与进门的步伐节奏,知道是爸爸回家了。这倒让翰林颇感意外,因为父亲为了偿还债务以及维持家计,除了白天要正常上班之外,每天晚间都还要兼差当大楼管理员,晚上几乎都不会回家,看来今天不知道怎麽地,大楼管理员那边的工作是休假了。

翰林没有多想,继续与毅格热烈讯息传情中,突然间,门打开了,爸爸看见翰林竟舒舒服服地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登时火冒三丈。

『唐翰林!为什麽你就是这麽不懂事!为什麽不好好读书,每天无所事事』

爸爸气炸了!破口大骂『爸爸白天一大清早去上班,晚上还要兼差当警卫,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为的是什麽!?』。

翰林被爸爸突如其来的吼骂吓到,翻过身来,望向爸爸。

『为什麽你就不能像哥哥一样,非要让我操心!』爸爸怒火中烧。

「操心?你操过什麽心了?」翰林不满地顶嘴「你每天都不在家,你又知道我哪里不懂事了!?」。

翰林不说还好,一顶嘴,父亲理智线直接断裂,没等翰林话说完,便冲近翰林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还好翰林闪得快,那一脚没有踢中腹部,却狠狠踹中了翰林的大腿处,踢完这一脚,父亲也被自己吓到了。

翰林站起身来,眼神冷冷地望向父亲,眼眶微红。此时站得近了,父亲才看见了翰林脸上的瘀伤,大为震惊。翰林低着头,默默走经过了爸爸身边,回到自己房间。

夜晚,翰林难以成眠,回想到今天一整天的委屈,不但莫名吃了陌生人的一拳,回到家更被父亲没来由地狠踹了一脚,突然间,好像之前为了安抚毅格而强制封锁住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一般,泪水滚滚地流出了眼眶。

过了许久,翰林渐渐稳定情绪,却听到房门悄悄转了开来,听到那开门与脚步声,知道是爸爸来了(其实一家人相处久了,都会孰悉彼此特有的脚步、开门等各种活动声响)。

父亲缓缓地在翰林身畔坐了下来,良久,翰林发现爸爸在哭,微微的抽噎声,爸爸的头埋在了翰林身边,口里自言自语说着『对不起……翰林……我是个不及格的爸爸……原谅我……』。

听到父亲的言语,翰林也没回话,独自流下止不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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