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起床了。」是春煦。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我看见他站在草原中央，与我距离很远，我不甘心地冲向前，但他却不断地向後退，我奋力地奔跑，想抱住他、告诉他那些想说却总是哽在心里头的话，想珍惜充满勇气的此刻，大声告诉他我好爱他。
「若海……」
听见了这声呼唤，我应该更有动力往前，然而不知为何脚步却戛然而止，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那一瞬我彷佛虚脱般倒在地上，在黑暗笼罩前我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掐死那个失去勇气的自己。
「若海，起床啦。」接着是另一道声音，同样是春煦的，但充满无奈。
感受到身体正摇动着，我感到不适而皱起眉，也终於知道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终於说明了那些汹涌而上的勇气是从何而来的，因为那不是现实中的我啊。
睁开双眼，立刻感受到不同於以往的肿胀感，我想起自己昨晚哭了好久才入眠。
不过刚刚那另一道声音也是梦吗？
「蠢煦？」看见春煦的脸，昨天的一切才算是真正被拼凑起来。
「早安啊，终於起床啦。」他已将衬衫及裤子穿着整齐，一脸神清气爽地笑望着我。
「几点了？」我揉了揉双眼，同时左顾右盼着想找寻手机。
「现在九点多罗，快起来吧，还要带你回家拿手机。」被他这麽一提起，我才想起昨天因为和他出门所以没带手机，後来又临时来到这里。
「快弄一弄出来吃早餐吧，不要回去睡罗！」拍拍我的头，他叮咛道，尔後便走出我的房间。
到厕所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不堪入目，我叹口气。
将漱口杯装满了水，我拿起牙刷及牙膏，边进行晨间梳洗工作，边想着今天的行程。
刚刚春煦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糟糕！」
我居然忘记今天十点就要上班，没调闹钟也没告诉春煦！
迅速在脑袋转过一遍回家之後再去咖啡厅的路程及需要花费的时间，发现自己迟到迟定了，更没有时间吃早餐啊！
於是我草草完成一切繁杂的梳洗，几分钟後连头发都没整理好就像个疯婆子般冲出卧室。
踏入客厅的瞬间便注意到音响与昨晚一样正播放着音乐，而空气中则满溢着烤吐司的香气。
「怎麽啦？」对比毛躁的我，春煦很是悠闲，缓慢地端着早点从厨房走至餐桌前。
「我、我我我……」我急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吞，差点被呛死：「我要迟到了！借我手机！」
「慢慢来，坐下吃早餐吧。」什麽？叫我怎麽能不急嘛！
「你等一下啦，」看我依旧来回踱步不停，他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没想到这件事情吗？等等电话就打来了。」
我皱起眉，对他口中的「电话」有些疑惑。
不过他说得似乎也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都会细心的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与他相比有些粗神经的我被宠坏了。
冷静想想後，我决定乖乖听话坐下来，但还是有些紧张。
「这个是你的。」他将装着三明治的盘子递到我面前，正当我拿起准备咬下时，他的手机响起。
「看到讯息了吗？」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而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对，她在我旁边。」当他说出这句话後，我茅塞顿开，理解了电话那一头的人便是刚刚跟他借手机想联络的人。
「给你。」他将电话递给我。
「喂？阿阳？」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而他给了我微笑之後便继续吃早餐。
「小海啊，你怎麽在那里？」阿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还有些恍惚。
阿阳知道我在哪里？
望向春煦，他恰好与我四目相交，於是我投递困惑的眼神给他，但他只是笑了笑。
「啊、啊，这说来话长啦，晚点再说。你还在睡喔？」
「啊？」阿阳停顿了几秒：「喔，对啊，一起床看到哥的讯息就打过来了。」
看来春煦昨晚有传讯息给阿阳，他果然什麽都安排好了。
「反正你慢慢来就好，不要急啦，」他打了个呵欠：「注意安全……啊啊，你把电话给哥吧。」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向我要求道。
我应了一声後便把电话递给春煦，卸下压力开始安心食用早餐。
「喂？」
「嗯，我会载她过去，」他的话引起我的注目，他再次勾了勾唇角：「嗯，你也该弄一弄出门了，掰掰。」
「他说什麽？」见他挂掉电话，我问。
「没说什麽，他叫你慢慢来，」他放下手机：「然後要我载你过去。」
幸好没听错。
我勾起笑容，对於得到多一些时间能跟他相处而感到雀跃。
虽然他跟我约好後天要出去，但还是有些害怕存在着变数，依然想紧紧捉住每个跟他相处的时刻。
「不过你上班没关系吗？」我担心地问着。
「没关系的，不用烦恼我的事情。」说的也是，他连我的事情都安排好，怎麽可能忘记自己的事呢？
「那就好。」
陷入一阵沉默，害怕着这无言以对的氛围会持续到早餐时间结束，我想着不能浪费这段时间而绞尽脑汁思考有什麽话题能够提起。
但出乎意料的，他开口：「你的眼睛怎麽这麽肿？」一句让我的心情有些纠结的问题。
「啊？不知道。」我摇摇头，想装傻带过。
「昨晚哭了吗？」我以为他会顺着我的态度不多问什麽就结束这个话题，但他却选择继续追问下去。
到底是为什麽呢？
「没事啦。」眼神飘至别处，不敢看他。我知道自己现在看来有多麽心虚，但总是无法控制在说谎时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要难过了。」他说了跟昨晚一样的话，又再次打破我以为他会对这个话题沉默不语的认知。
结果反而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是低应一声。
为什麽要问呢？是真的不知道我难过的原因吗？还是想要我说出来？可是说出来明明对你跟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啊。
那只会让我的存在更显尴尬，也会让你更不自在的。
「……对不起。」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道了歉。
「不要说对不起。」我也不想知道原因。
啊、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