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狐鎖》 — 31 成魔

已失去生命的黄之撰被压在层层墙瓦下,而紫双袖下护着的是他最珍爱的人,断垣碎石在他们身边绕了圈,一点都没有伤及他俩。

顾芙遥抬起脸看他时,手牵着他,但是却退了一步。紫看见她的眼里有着距离,他一慌连声道:「你怕我?」

她移了眼没有否认。「你脸上都是血。」

闻此言紫略松了口气,袖在脸上一扬,再现的是他彷若白玉的清灵面孔,那样的纯净,谁能相信短短三天内,千人性命断送在他手中。

「这样就好了。」他伸出手紧紧拥住她,「我好害怕,怕来晚了一步,怕再也见不着你了。」在他怀里的顾芙遥侧看到了南海道人与法师双双站起,手持着武器一步步走来。

「爷爷。放过我们吧!他已成了魔,你们动不了他的。」顾芙遥轻压着他的袖,不希望紫对她唯一的爷爷动手。

「动不动得了不试试怎会知道?」

邵师豫扯出了恶毒的笑,心月狐之前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天底下最乾净甜美的果实,而现下入了魔看来更是娇艳欲滴,像是会滴下鲜血的地狱之果,这让他的心被邪恶所蒙蔽,一心一意只想杀了心月狐助他修炼。

「芙遥,对不起。」紫施启了法术卷住顾芙遥,轻轻缓缓的将她送到距离遥远的另一方,「离远一点才不会受伤。因为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法术将她困住,紫眷恋的看着她一眼就把眼神转到了道人与法师身上。

「南海道人,如果今夜你输了惨败在我手下,会不会觉得很不值得?明明是一样的结局,却平白葬送了千人的性命在其中。这些人类无辜的性命,你,难辞其咎!」紫慢慢的走出残瓦中,嘴边的笑容像是残忍,又似无辜。

「荒唐!千人无辜的生命是你妖孽的心性所致,妖与人本就不该在一起,你枉顾天理老天终不会饶恕你的!」南海道人拉开弓,准备一战。

「是吗?」

话一落,紫唤起了巨大法术直击而去。

一时间紫银黑光交错,起起落落相击而又撞开。

在一旁的顾芙遥看着心急,爷爷法师与紫彼此间的攻击太快她看不清,黑夜间的闪闪光亮只照的她眼睁不开、识不明。

好不容易挣脱法力束缚,她却只能呆呆看着一招一式飞快的过招,武器法力漫天的回旋,分不了谁是谁,她想出手帮忙,却无法对准某一个方向。

「不要……不要再打了……」

一边是疼爱养育她的亲人,一边是她此生最爱的情人,她该怎麽办?

忽然一声尖锐叫响,邵师豫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紫光,嘴边的血溢下,还来不及做最後一搏时,他的身体渐渐被融化,只余一摊黑血在地面上。

「师兄!」

南海道人双眼一红,涌起了全身气力凝力於掌上;紫眼里冒着靛红色的无情光芒,周身旋绕的妖气也在手上汇聚。

两人拼上了浑身之劲,背後是殊死之战,同时击出……

碰地一声凌云飞焰,炸开了满天际无边的黑,一阵浓烟遍布,他们见不到彼此,却看见一个人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向着一方,飞飘而去,那颜色,像是秋天山里被血染红的枫叶。

当烟散去,紫与南海道人看着完好无缺的对方,不敢置信的一同移了眼,移向那个一身喜红新嫁娘衣倒地的人……

「小芙!」

南海道人丢了手上的银弓嘶喊着声音跑去,顾芙遥的脸色死白,一双眼瞳颤抖不止的撑着。

「爷爷……」她一开口,血丝缓缓自她唇边淌流,「放过紫……求你……」

「小芙……」南海道人止不住老泪纵横,伸出手想抱她扶她,却是发颤无力,抖的全身不能自持。

紫一步捱过一步,拖着双脚,颤抖着声音,在她身边跪下。「芙遥……」

「你不可以对我爷爷动手的……」顾芙遥对着他想勾起笑容,但只绽出朵朵血花。她的手,伸向了他。

紫扬手轻轻将她揽起,小心翼翼又轻手轻脚的把她拥在怀里。他想开口,说不出话来;他想难过,眼里心底是乾涩的几欲爆裂。

顾芙遥的另一只手,缓缓的向南海道人一推。「爷爷,宠我一次……我只想跟他在一块儿……」她的气息渐渐弱了。

紫感受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他伸出掌将真气用力灌进她的身体里,一遍……又一遍……「芙遥!你不可以有事……」运气不停止,他要护住她的心脉,他要锁住她的魂魄……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她的脸上,混着血,像是两个人的哭泣。

顾芙遥吐出一口一口的鲜血,筋骨好似要被剥离般的疼痛。「紫……我们回山里……好吗……」

「好!我们回去……」紫瘖哑着声音道。紧紧抱着她,站起……「我们走!」

「小芙!」南海道人往前站了一步,想挽住她,可是他被眼前血紫色的眼睛所镇摄住,那是决裂、那是悲痛、那是悔恨、那是绝望,那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一切情感,在他认为是狐妖的瞳孔里散出。

紫没有再说话,与顾芙遥最後留给南海道人一眼後,他的衣袖像是展开了翅膀一般,带着他最爱的人,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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