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一个礼拜小法都没有去酥克家了。
这个礼拜六，酥克因为没有行程，所以租了几支片子打算就这麽度过这一天。他先拿起了《黑鹰计画》的片子，翻到後面看了一下简介。一部历史改编的战争片。
他知道小法对这会很有兴趣的，於是他拿起手机打算邀请她来家里看。如果她决定赴约，他还会去采买一些她爱吃的垃圾食物。最近家里的粮食柜已经空了好久。
「喂？」小法接起电话，她那边的背景声音听来十分嘈杂。
「我在想，你今天要来看些好电影吗？我租了几支很不错的－－」
「今天？不行欸。」小法很快的婉拒了酥克。「我要和我们班的几个朋友去唱歌。」酥克听见了赵恩的声音。
「那每个礼拜日的两人聚会呢？」酥克把片子放到桌上。
「你说明天？等等喔－－」小法停顿，似乎在跟其他人说话。「－－好啊，明天没问题！」酥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连他们持续了一年多的礼拜日活动她都要取消。
「那我等一下去买些零食。跟平常一样吗？」
「喔－－嗯－－都可以啊。」小法好像同时和很多人说话，「我得先挂了，要进去狂欢了！」
「好，掰。」电话那头没了声响。
酥克决定先看其他部片子。在这之前他注意到杯里没了东西，於是又起身到厨房泡了壶绿茶，当他回来时，投影机已经开始放映。
整部电影长达快两个小时，但盯着布幕的酥克其实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有在影片上头，他今天看片老是会分神在其他地方。最後电影结束，他站起身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钮，投影机和布幕便缓缓关闭和收起。
原先他只是盯着取而代之的六十寸超大电视萤幕，然後他突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在看什麽电影，於是他又从桌上拿起装着影片光碟的盒子。但他对剧情还是没有什麽印象。酥克愣了许久，突然露出微笑。
「这麽做就太不成熟了。」他自言自语道。当他站起身，拿起茶壶决定再去冲泡一壶茶时，门铃响了。
酥克先是拿着茶壶愣在原地，才缓缓的将茶壶放下，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他猜不透今天究竟有谁会来拜访他。
几分钟过後，他选择坐下等待，而不打算前去应门。但他才刚这麽决定，门铃就又响了两声。他终於拗不过好奇心，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亨利出现在门口。
「你早，亨利。」酥克在露出讶异後问好道。
「没有吵到你睡觉吧？」亨利的目光自酥克的皮制拖鞋一直往上到他敞开的第二颗衬衫钮扣。
「当然没有。正在看几部旧片，有兴趣吗？」酥克礼貌地邀请亨利进屋，即使他根本没做这个打算。
亨利抓了抓下巴上已经泛白的胡渣。「你知道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我来是想，如果你忘记了你曾经许诺过的事，我很想替你完成。」亨利笑着说。
酥克开始想不透他对亨利答应过什麽事，随即他想到他几天前和亨利的会面，他在当下主动提议要请亨利喝杯咖啡，听他议论着对国家的高见。「我欠你一杯咖啡。」酥克赶紧说。「所以……现在吗？现在就去？」
「如果你家也有能研磨出很浓醇咖啡的研磨机，那我们当然也是可以考虑看看。」
「可惜我比较惯於在家喝茶。不然去对面那间咖啡馆好了。」酥克顺手的将他的浏海往上一拨，但它马上又垂掉了下来。「我去带件外套。」酥克暂时回避在门前。
「别忘了钱包！」亨利语调轻快地提醒他。
他们在五分钟後走出大厦。两个男人一路上没说什麽，像是为了到咖啡馆後好有话题聊一样。酥克一手叉着裤子口袋，另一手拎着他的夹克。他并不为自己和亨利的约会而感到不自在。
他跟亨利是认识已久的老邻居，亨利就住在跟他同一栋的楼上，因此他们搭电梯时常常碰到。酥克刚被正式录取为高中老师时，还很莫名其妙的让亨利成为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他在认识小法之前偶尔会去亨利家坐客，聊些社会上的琐碎事；如今现在，他们虽然没有视同陌路，但能闲聊的时间倒是没那麽多了。
亨利有个漂亮又有能力的老婆，他们那间漂亮的房子是夫妻俩一起存钱买到的，不像酥克是继承父亲的庞大财产。亨利夫妇没有孩子，因为可怜的陈婷没有生育的能力，但亨利依旧爱她，而且越老越爱。亨利比酥克大上个十二年，他今年刚好满四十岁，而那开朗的个性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有所改变。酥克一直不知道亨利究竟是从事什麽行业，只知道他在为政府工作。
总而言之，其实他们很聊的来。
他们一进到店里，服务生马上就认出了亨利，他的招呼声引起店长关注，也跟着过来迎接他们。酥克在店长和亨利的交谈中，注意到亨利是这里的常客，而且频繁到几乎是一天来两次。
他们一就坐服务生就送上菜单。
「你习惯喝哪种？」亨利礼貌性地询问。
「我对咖啡没什麽认识，不如让你介绍吧。」酥克回答。
亨利让服务生送上两杯他没听过的咖啡原名，接着服务生就拿着菜单消失在他们身旁。
「婷婷最近心情不太好。」亨利在服务生离开後，神情黯淡的表示。酥克很讶异亨利主动和他聊起关於他家庭的事情。
「发生什麽事了吗？」
「她最近又开始和我聊起孩子的事了。已经隔了这麽多年，原本我以为我们俩对这件事都已经有了觉悟，没想到她又开始提起了……」酥克看得出来亨利笑脸下的悲伤，但才刚开始话题就来个这麽令人难过的开头，让酥克有点措手不及。
「嗯……」酥克看着亨利，不停的搓弄自己的双手。「你们还好吗？」
「又不是第一次承受打击，还过得去。」亨利无奈的苦笑着。酥克已经想不出自己能说上什麽激励人心的话，正巧服务生在此时送上咖啡。
酥克前方的咖啡看起来跟亨利的一样。他很意外自己的咖啡上头有疑似鲜奶油的东西，起初他以为热爱咖啡的亨利会坚持原汁原味，帮他点上一杯清咖啡。他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这杯看似普通但可能会意想不到的咖啡上头。
他啜饮了一口，吃惊的睁大眼睛。
「酒。」酥克惊讶地开口，马上忘却刚刚的悲伤。「里头有掺酒。」
亨利微笑着也喝了他的那一杯。「猜的好。」他拿起他的咖啡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是IrishCoffee，推荐给你。威士忌的独特味道是它的特色，你还能接受酒精吧？」
酥克又喝了一口。「对，是威士忌没错。这真的很特别，谢谢你的分享。」这杯爱尔兰咖啡甜度适中，正合酥克的嘴。他一向喝不惯苦咖啡。完全没办法。
也许结束後带一杯给小法，她应该也会觉得很特别。酥克心想。
「你知道，」亨利放下杯子後，开口道：「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单身汉。」酥克唇上满是奶油，但困惑的他丝毫没注意到。「好多女孩子都觊觎跟你发展呢。」亨利笑着说，摇摇头不懂现在的女孩子究竟在想些什麽。成天在背地的观察别人，然後聚在一起讨论那些是非。
「这里？你说大楼里的人？」酥克拿起纸巾拭了拭嘴。「这我不大清楚。」
「从你搬进来就有很多人议论纷纷了。但最近他们改变了话题。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提起的，因为我并不想成为像他们那样八卦的人。」即使亨利如此保证道，酥克还是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抱持的好奇心。
要亨利远离有趣的事？酥克想不到有谁能办到。但是他身上有什麽有趣的事？
「没关系，你说吧。我也很好奇我有什麽事情让大家这麽感到兴趣。说真的，我比外表看起来更无趣。」酥克不夸张的表示。
「你才刚成为老师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看起来像学生的女孩子就时常跟着你出入大楼，这真的让很多人无法忍住议论的冲动。」亨利甚至没有加以停顿，在酥克一同意後便马上说出口。酥克明白亨利指的女孩子是谁。
小法有对她父母解释酥克的故事，酥克当然也有。其实他早就期待很久了。
终於派上用场了。酥克想着。
「你是说小法？她啊－－我说出口恐怕会让很多人失望－－不过是我住在美国那位阿姨的女儿。」酥克的确有位阿姨住在美国，这事几乎众所皆知。「原本我阿姨就不希望孩子在国外出生，因为她已经有个儿子拥有美国国籍了，她希望第二胎能够是个道道地地的台湾人。有时候她回美国的时候，小法就会住在我家。不过小法其实只是比较喜欢下了课或在假日的时候来找我，因为我能给她一堆零食。我想零食是满足孩子的最好保母。」酥克笑着说，演技好得没让亨利质疑什麽。
「我就猜事情没有他们讲得那麽夸张。」亨利松了一口气，气氛马上缓和了下来。
「我倒很好奇他们是怎麽想的。」酥克表现出一派轻松。
「像是领养啊、包养啊，任何可能的都猜过了。」
但就是没有猜到可能是师生间的关系？酥克放下了心。
「这事我真的都不知道，原来我还能造成大楼里闲暇时候的话题啊？那其实也挺不错的。」酥克笑着说。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接着他们两人又聊了不少，结果始终都没有聊到关於国家的事情。他们聊得十分投机，一转眼就过了四个小时。
就在酥克提到他毕业的高中母校时，外头的景象让酥克顿时打住。路上的人有的边跑边将皮包放在头上、有人脱下外套盖在头上，有的很幸运，直接拿出携带式的折叠伞撑在头顶上方。外头下起倾盆大雨。
「怎麽了吗？别担心，这家咖啡馆会深受我的喜爱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咖啡品质和口味，更因为他们很有人情味。跟他们借把雨伞不成问题的，就算你没有拿回来还他们也不会在门口贴上你的照片，永久通缉你到店里来享受咖啡。」亨利突然语带严肃的说。「不过我希望你别这麽尝试，因为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雨伞……他确实需要一把。
「亨利，我得先走了。」酥克迅速站起身，他将夹克穿上。
「时间的确不早了。」亨利看向手表。「不过我打算要留在这喝下一杯。希望你不介意我们前面的话题，关於你和那位女孩的事情。」
「当然，这连我都很可能会误会。」他不介意的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酥克向柜台结了帐後顺便借了把雨伞，并承诺会在明天晚上前归还。服务生友善的表示他们并不介意，然後消失在一扇门的後面。酥克在离开咖啡馆前回头看向亨利，发现他又向服务生点了其他口味独特的咖啡。他撑开伞後直接走到对面，没有花时间上去大楼里，而是直接到停车场去开车。
他不知道小法待的KTV是哪一间，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是离学校最近的那一家。他将车子停在KTV的旁边，坐在车里等待着。
一行人才开心的从门口走出来，一见到外面的景象，脸上的笑容顿时成了眉头。
酥克认出这些人，是小法他们班的同学。他看见他们的嘴唇像在嘀咕什麽，连小法看来都一脸忧愁。有些人有带雨伞出来，但多数的人都没有，因此最後他们一伞撑三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今天的聚会。但小法和赵恩还站在门口前。
赵恩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黑色防水外套，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询问小法是否愿意勉为其难和他共用这件外套遮雨；而没有选择的小法眼看也要答应了。
酥克拿出手机，快速的传了讯息给小法。
酥克：外头雨下很大，知道你没带伞，我去载你好吗？）
他等着小法的回覆，但一直都没有小法有意要查看手机的举动。酥克紧张的握着拳头，他甚至没发现小法这回没认出他的车。小法终於拿起手机，并且看到了酥克的讯息，然後留话给他。
小法：嗯－－可是赵恩－－你会很久才来吗？）
酥克慌张的打开副驾驶座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墨镜。他将墨镜戴上，很快地按了按车子喇叭。因为怕赵恩认出了他，因此他只好这麽伪装。小法听见喇叭声，马上就认出了酥克的车子。但谨慎的她没有马上招手或上车。她转头和赵恩说了些话，然後赵恩不知道又说了些什麽，接着才不舍的离去，留下小法一人。
小法一上车，酥克就将她的包包拿到座位後方去。他觉得自己获胜了。酥克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起先小法只是感谢他的到来，当她注意到时，她不解的向他问明原因。
「没什麽。你不觉得数学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吗？」酥克笑着随便胡诌。小法傻眼地看着酥克。
「你是认真的？」
「是的。」酥克越想越得意，依旧戴着墨镜的他露出牙齿看向小法。
「完全不觉得。」小法的口气一副不可置信有人会问这种问题。
「你是认真的？」
「是的！」小法夸张的看向酥克。「我这麽说你可能会很难过，但数学对我的未来没有什麽太大帮助，英文真的比较有趣，也比较实用。」
酥克沉默了会，因为前方的红灯，他缓缓踩下煞车。「听着－－」酥克拿下墨镜，然後转头正视小法。起初小法以为他要爆发了。「－－我也不喜欢数学。」他真心地表示。「我从小就很讨厌数学，高中的数学成绩差到不能看。我们老师非常的严格，而且他盯我盯很久了，每一次考试只要我考不及格就得受比别人多很多的罚。有一次我终於忍不下这口气，决定把那些惹人的数字和符号一次搞懂，结果那次考试我不只拿了全班唯一的高分，还在全校的数学排名上荣获第三名。」酥克虽然正说着他过往的光荣事蹟，但他的口气却不会让人觉得很傲慢，或在炫燿什麽。
「我猜你也拿到了最佳进步奖吧？」小法不确定地提醒他。
「是啊，拿到了五百块。」绿灯亮起，酥克边踩下油门，边很顺手的把墨镜交给小法。小法将墨镜收回抽屉里。「事情就是这麽奇怪，我现在却从事着自己从前最讨厌科目的职业。但还挺得心应手的，是吧？」
「你想知道实话？」小法关上抽屉後，小心翼翼地看向酥克。「其实我完全听不懂你在教什麽。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对数学很没天份。」她坦言。
酥克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有点伤到他，但他没说什麽。「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在每个晚上花点时间抽空教你。」
「不，谢了！」小法光想就觉得害怕。「现在要去哪？」
「回你家？」
「你零食买了吗？还是我们去大卖场买些明天要配电影的零食？」小法提议。
「没问题。」他说着便将车子切到内侧，等着回转。
他们将车子停到卖场的停车场里，小法在下车前，将墨镜拿给酥克。
「怎麽了？」
「以防万一罗。」小法硬是将墨镜塞进酥克手里，然後才背起背包走出车外。
他们直接上到三楼卖食品的楼层。酥克推着推车，让小法随她意思的四处乱晃。当他们停留在乾粮区时，小法转头问酥克预算多少。
「我不知道，看你吧。」
「你得说出个数字。」她要求。因为小法知道不这麽做她肯定会想买下整层卖场。
「两千？」酥克随口提出了个数字。小法笑了。
「就我们两个需要花到两千吗？五百好了。」她看了看推车里的两、三样商品。「五百应该够。」
「五百太少了，起码一千五。」像在喊价似的，酥克又加了句。
最後他们暂时决定让预算在一千五以内，虽然酥克对这没有任何异议。他们绕过一个又一个的货架，酥克只朝车里丢了两包无糖口香糖、一罐啤酒，还顺便买了一些刮胡刀跟洗面乳。
「洗面乳？」小法从车里拿出酥克才刚丢进去的洗面乳，「你家不是还有吗？」
「快没了。」
「我很确定有在浴室的架子上看到一条新的、还没用过的。」她提醒他，但酥克完全没印象。「把钱省下吧。」
酥克将小法手中的洗面乳拿走，默默放回架子上。小法满意地抢过酥克的推车，继续前进寻找食物。推车里已经有了半车的零嘴。
最後他们第三次经过收银台时，酥克看向那些空着的结帐机台，收银员友善的神情已经透露出不太耐烦。
「要结帐了吗？」酥克向他们挥手表示稍等一下。
小法东张西望着，像在找什麽东西。「等等，我还想买一样东西。可是我忘了是什麽……」她看着酥克，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我朋友说很好吃的那个，而且又很营养，热量也不会太高的……一个绿色的盒子，然後里面有一包一包的饼乾，还有很多种口味。不过很贵……」她心虚的看着酥克，想着如果他不同意她也不会坚持到底。
「那去问问看吧。」酥克提议道。酥克很主动的去询问了一位工作人员，最後那个男人又将他们带回饼乾区。
「就在这附近。」工作人员说。「因为你们解释得不够清楚，所以我也不能很确定是哪一样商品。但是只要是饼乾类都放在这一区。」
酥克点点头谢过他後，他让小法独自一人寻找那个饼乾，反而转身查看其他商品。最後他把注意力放在推车里头的东西，里面没有一样是他有兴趣的食物。他拿起洋芋片，看了它的成分和营养标示，最後他皱着眉头将它放下。
「有找到吗？」酥克又拿起另一盒饼乾，「需要帮－－」他才刚向小法表示帮助，小法就突然冲向他，然後抱住他的左手，硬是将他拉到隔壁那一区。
「哈哈哈！我就知道真的有那个！快点跟我来！」小法兴奋的拖着酥克走。
这个举动在女生之间只表示出了很麻吉的朋友关系；但在酥克这种没被女生勾过手，更何况是完全抱住手臂的男人心中，这个举动简直太亲密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而小法所说的那个地方，距离似乎也不是那麽近。
最後他决定用另一只手，悄悄地把小法的手松开。但就在他碰到小法的手时，他发现他不希望结束这个触碰，因此他又将手收回，但很不巧地打到了小法的手，令小法不解地回头望过来。
刚开始她正想罗唆着酥克为什麽要打她，但她发现自己正抱着酥克的手臂，即使是大剌剌的小法也突然觉得这举动对一个男人来说有点尴尬和难为。尤其在别人眼中看来也肯定很怪异。
她赶紧放开酥克的手，并且发现这一刻，竟然有跟酥克相处时不曾会有的那种不自在。她甚至不敢正视酥克的眼睛，因为她害怕酥克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喔，白痴欸我，丢脸死了！小法懊恼地心想。
「我可能看错了，」她拉着推车的另一头，似乎有点刻意远离酥克。「走吧，结帐去。」
「我刚刚其实只是－－」酥克急着想为自己的举动辩解，但一心埋怨自己的小法只是一直往前，根本没听见。
酥克将车子推到收银台，把所有东西都搬上传输带上。收银小姐笑脸迎人的问酥克需不需要袋子，而酥克看着小法的背影，完全无视收银员的存在。
「先生？先生？」当酥克终於面向她时，她原本表现出不耐的表情又瞬间恢复原状。「需要袋子或统一编号吗？」
「不用统编。」酥克又看向小法。「要袋子吗？」他又再叫了她一次。
「啥？喔－－」小法恍神地点点头。「要啊。麻烦两个大袋，谢谢。」
小法和收银员联手将东西装进袋子里後，酥克便将有些重量的两个大袋子又放回推车里。他拿出皮夹。
「可以刷卡吗？」他不安地翻着皮夹里的两千块，知道金额肯定会超过。「多少钱？」
「可以刷卡啊。嗯……两千一百三十六元。」收银员友善地回答。酥克松了口气，拿出美国运通卡交给收银员。
收银员一将卡刷上後，态度突然变得不太一样。她在等待签单出来时，一直偷瞄酥克。她还没有刷过黑卡，这可是第一次……就在她猜测着酥克可能从事什麽样的职业，又或者他可能是什麽大人物时，刷卡机哔了一声，然後签单便被吐了出来。
酥克签完名後，又问了关於停车收费的事情。
「将发票拿到地下一楼的票亭，给他看您的……」收银员还在为黑卡的事情而惊愕，她讲话顿时变得紧张又做作。「您的发票就行了……」她再挤出一个微笑，酥克来不及谢过她，就急忙赶上先走一步的小法。
酥克将车子开出车道出口後，小法告诉他她想要回家休息了。
「不去我家坐坐吗？你好久没去了。」酥克问道。他试着让气氛跟平常一样，但他也发现到了小法的不自然。
因为刚才的事……
「不了，反正明天就会去了。」小法一直盯着车窗外，从她那个不庄重的动作之後，她就没让视线停留在酥克脸上超过十秒钟。
「那我……先送你回去，再把东西都带回家。」酥克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麽。小法没回他话，只是不在意的点点头。
酥克的车子才刚到小法家的巷子口，小法就要他停下车。
「我从这里走回去就好，今天谢了。」她平静地说，不同以往的她。酥克别无他法的将车子停下，从後座将小法的包包拿给她，他又把从咖啡店借来的雨伞拿给小法。他看着小法撑着伞走进巷子後，就马上将车子开走。
「我今天到底是怎麽搞得……」酥克自我埋怨着。明明前几个月都没事，最近就一直接二连三的。
他的车子快到大楼时，有通电话打来。酥克看到显示人是小法，马上接起电话。
「平安到家了吧？」
「欸－－方块酥……」小法的声音听来不太正常，那声音听来焦虑又毫无自信。
「怎麽了？」酥克紧张了。
「我回家的时候，赵恩出现在我家楼下，他好像等很久了，全身又湿又冷的……不知道为什麽，我好为他的举动生气，如果他感冒了怎麽办……我请他到家里坐，结果他－－」小法停顿了一会，像是在犹豫什麽。「－－他问我能不能和他交往。」
酥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车子停在大门前，侍者早已守在一旁，准备等他下车并且帮他将车子停妥。但酥克迟迟没有动作。「你怎麽回答他？」
「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