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若人生只如初見 — 一。我在等妳

烨梁,乾历五十九年,隆冬,空江城外,皑皑白雪纷纷洋洋湮没了城郊紫陌。

银装素裹,此处本已杳无人迹,却见一老妇搀着一白衣男子蹇缓地穿越风雪,妇人每一步都牢牢地扶着白衣男子,脚步轻缓,生怕白衣男子意外绊倒。

彷佛感受到了老妇的紧张,白衣男子只微微苦笑道:

「昭姨,没事的,我堂堂一界上神,别说只是失去一双眼睛,就算失了双腿还是能行走自如的。还有,您这样的扶着我若凡人看到会给我安上个不肖子孙的罪名的。」

转眼间已过三十年,对凡人来说三十年已可说是一半的人生,曾经的富贵荣华可能已成浮梦,曾经的生离死别,回头审视,不过只是场不值得一提的玩笑…

但对神仙来说区区三十年却如同眨眼而逝的烟花般短暂,三十年前的伤痛还彷佛昨日刻骨心伤。

时光匆匆,流华飞逝,斯人已去,独留一人,总在这繁华已逝的後悔孤独中苦念往昔。

走了许久终至桃绯湖畔,当年春日明媚,游人如织的光景不复,而昔日桃花十里三十年过後亦只枯藤疏林,万里雪飘,徒存残破的琉月亭证明此处曾有的繁华。

白衣男子半牵引着老妇来到一棵早已乾枯的桃树之下,一声不吭的开始徒手挖掘积雪,冻得双手发红也不愿停止,彷佛只要自己再努力些就能够再靠近些甚麽。

约莫一刻钟後,终见一印着桃字样的酒坛,彷佛想抓住什麽似的,白衣男子粗鲁地拉开坛上老旧的红绡布,却又只小心翼翼的浅嚐一小口,末了,似笑非笑的自嘲道:

「这本该是来年开春才得以开封的桃子酒,倒是我操之过急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连这本该香醇的陈年桃子酒都带着几分苦涩。

就算你我一同埋下的陈年桃子酒尚存又如何,少了共饮之人,这桃子酒亦不过只是桃子酒罢了,可,我们之间留下的却也只剩下这坛酒了......

只浅嚐了几口,岁月不曾留下些许痕迹的俊脸上便浮上了红晕,白衣男子言语间带着几分醉意的问道:

「昭姨,你可有过男朋友?」

见老妇许久没有回应,才恍惚想起些往事的道:

「喔....男朋友就是心爱之人的意思。」

这位被称为昭姨的老妇在白衣男子的手上轻轻写下不曾两字,想了下又继续写了几个字:

「上神,又为何不再娶妻?」

白衣男子本来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却没想到老妇会反问於他,顿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回答道:

「我…在等一个人…。」

这世间总有太多的离别,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後悔,来不及去证明,来不及去改变。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开始追忆从前,每当自己自以为是地为着谁,那个谁却往往伤的最深,追悔莫及。

但若是一切能从头来过呢?是否还是会重蹈覆辙,宿命继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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