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界系列之『人界』 — 第七十章

艳阳高照,正午时刻的温度令人十分难耐,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皆蒙着面训练着。此时,尚未到浇灌的时刻,花园里的洒水器却开启,喷洒出的水花带出一道道虹彩,同时也为这炎热的午时带来些微的凉意。

「你们该休息了,免得敌人真正来袭时,自己都先折腾累了。」打理了宅邸一上午,没想到这群神田若雨留下来的护卫也训练了一上午,镝木泷让人开了洒水器,让这十几人好好的消消暑。勤加训练虽然是好的,但看他们一身黑衣包得紧紧的,又是大中午的,他实在不知道这些护卫是怎麽被她训练成这样的。

「镝木先生,这是我们每日无事时的训练量,还请不用担心。家主吩咐过,护卫这宅邸的所有人,是我们最为主要的任务,若是失手...相信您也清楚家主的为人。」即使身上湿透,训练的十几人也没有停下动作,眼看镝木泷又要开口,最靠近其之人停下动作,先行开口解释。就算是在家主身边,他们也是这麽训练着,为的便是持久力和反射能力,一切动作都要变成自身的一部分,不用思考便能将所有技能行云流水的使出,这样才能保家主的安全无虞。

见说完话的人又开始先前的动作,镝木泷让人停了洒水器,免得干扰这些护卫练习。幸好花园内并不是都为泥地,否则他可害惨他们了。不过,看来他们也不是太过在意,想必若雨给他们的训练环境远比这花园还要差上许多。

「你怎麽又起来了?」转身要回宅邸,却没想到伤还未癒的王唯又自己坐着电动轮椅出来了。自王唯从受伤开始,家里便进驻了炎亲自带出来的医疗队,为的就是怕伤没好的彻底,留下什麽後遗症,所有人都谨慎小心,但当事人却没怎麽注意,搞得众人紧张兮兮。而他也担心王唯要是有什麽闪失,若雨又要为其伤神了。

「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不用担心。」没再多说,王唯就这麽停在镝木泷旁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训练的护卫们,似乎在想些什麽,又似乎只是在发愣而已。

见王唯又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过侍女递来的伞,替两人遮阳的镝木泷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感伤。若雨离开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王唯却是昨日才醒的。虽然王唯没提,但那表现得又更为冷漠的表情与眼神让他、也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唯很想若雨,尤其是在那天,因为误会而萌生杀了若雨的念头之後。

他没怪过王唯不信任若雨,毕竟除了在她身边的几个人之外,也没有人相信过她。在很多人的心里,她就是将小雪赶离神田家的坏姊姊,甚至是逼得年迈的神田夫妇将家主位子让出来的不孝女。但是谁又知道,她只是为了保护好身边所有人,而早早成为那些野心家的众矢之的。他虽然不在她身边,但身边却风声四起,有关於她的评价,从来都只有坏的,但却碍於她处理事情的手段以及能力,让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只有畏惧的份,并且也仅是敢在私底下找麻烦,或找人来碰碰运气。

「镝木,雷呢?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打破了沈默,王唯忽然想起了只来探望过自己一次的黄昀雷。没有想过当年单纯到有点笨的挚友,至今也成了暗企划部里的人,他到现在仍旧没什麽真实感。

「他自请课表,每天都做训练去了。」想起黄昀雷拿着神田若雨给的满满一张A4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镝木泷不禁觉得这人根本是自找苦吃。其实若雨对黄昀雷的要求一直不高,只要有点能耐能留在暗企划部就行,毕竟他也能看出,黄昀雷并不是当杀手的料,只是因为蓝宁琪的嘱托,她才将人留下来并让人保护着。

「那...她呢?」心里的武装有些松动,王唯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伤重昏过去前,他似乎看见她眼里的慌张和怒火,原以为醒来时,她会如同以前一样,在床沿等着自己醒来,但现实是她早已离开了好几天,在陪了他一晚上之後。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最近一次消息是黄昀雷向她要课表的时候,她要他传递过来的讯息。内容不外乎就是她安好,不用担心,要我照顾好你们之类的。」再收到这类的讯息,镝木泷也不再那麽生气了,至少自己知道神田若雨是安全的,甚至其还有余力提醒要自己照顾好这一家子的人。

「这次伤得最重的只有你而已,你好好休息,不要这麽年轻就跟她一样,留下一堆病根。」一提起神田若雨,还没等王唯有所表示,镝木泷便先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这次炎来了之後,告诉了他不少的事情,除了公事以外,攸关最多的,当然还是几人心中最为担忧的她。

「她啊...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离我们而去。」这是炎最後要与神田若雨离开时说的,镝木泷不晓得当时自己是什麽表情,却很清楚的感觉到心里很难受。他和她相识了十几年的光阴,从往昔师徒间的兵刃相见,到後来的知己。他们不过差了三、四岁,他才要到壮年时期,她却已经开始接近了死亡。

「找个人传话,我要见她。」听见镝木泷如此挑明的说了,一直努力维持不在意的王唯终於还是忍不住了。从上次的状况便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剩没多少的时间可以挥霍了。

「等你这句,我可等到头发都白了。」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嗓音。清冷的嗓音竟与神田若雨有些相似,但那冷艳的气息却与其截然不同,藏在暗处百般无聊的司空歼云从王唯和镝木泷身後走出。本来她都快放弃了,要不是殇要她稍安勿躁,她早回老师身边去了。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再让老师伤心了。」这几天下来,虽然神田若雨一如往常的处理公事,并且持续处理亡人会的事情,但司空歼云和炎都看得出来,这个一直表现正常的人其实很不正常。他们不明白为什麽,所以还是只能致电远在本家的殇,最後他只让她到王唯身边去等,等王唯自己想见老师的时候。但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只有殇能好好照顾老师,这个王唯...不能依靠。

一阵凉意,倚靠在沙发上小憩的人儿打了个喷嚏,即使有了这小插曲,睡意仍旧令其抵挡不住的阖上了双眼。小心翼翼的替其盖上毛毯,炎不禁松了口气。为了剿灭亡人会的多处巢穴,她可是不眠不休两、三天了,要是她再不休息,他还打算要用药物强制让她休息一下了。

「炎,我们马上就到了。」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桌上亮起了萤幕,炎一接起电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便从话筒里的另一边传来。她昨天只说要出去一趟,他可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样的发展啊?我们...?她是把什麽人带到这秘密集合点了!

「等等…」还没来得及阻止,炎只能无奈的看着回到主画面的手机萤幕。她好不容易才肯休息的,要是这麽一闹腾,她肯定会被吵醒,他可不想真的强制她入睡,这麽不正常的睡眠方式对她来说只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炎社长,司空小姐带回了外人。」悄悄的现身在客厅,前来汇报外头状况的影侍在炎耳边轻声说着。家主已好几天未休息,身为保护家主的一批影侍皆了解炎社长心中所想,自然也不愿打扰到家主的休息,但如此隐密的集合点,司空小姐却带回外人,这可是件可大可小的事,不得不前来汇报消息。

「让她带进来吧...她做事知道轻重的。」犹豫片刻,炎终究还是选择放行。虽说歼云的个性直率却也显得有些冲动,但人毕竟是若雨从小教出来的,他想,她自己应该知道该做些什麽才是对的。况且人都带到附近了,要是让人再送回去,一来一往之间的次数多了,想必也会让人起疑,甚至寻找到此地来。

收到炎的允许,影侍再次隐去,前去向外头护卫着的影侍们传递放行的讯息。司空小姐和其带着的人早已到达,但他们不敢轻易放行,毕竟家主现下较为虚弱,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况且方才,连炎社长都有些犹豫了,他若是轻易做下决定,难保不会干扰到家主短暂的休息,或是生命上的安全。

「唉...若雨,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拿出锁在药箱里的药剂以及针筒,炎无奈的叹口气後,仍然决定替神田若雨打一针,让其好好的休息。待会儿,这人人一来一往的,想必她也不能安稳休息,比起从醒来後再让她强制休息,他不如现在就让她继续保持在熟睡的状态中。

「炎社长,我们回来了,家主呢?」玄关传来门一开一关的声音,站在沙发椅背後的炎不禁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真是太好了,再来出现在视线中的,便是司空歼云,以及自己怎麽也没想到会跟着其到来的王唯。虽然若雨没说,但司空却告诉自己了,王唯这阵子一直在调查当年蓝宁琪死亡的真相,并且最主要的调查目标,还是黄家当初破产的原因,以及追杀黄昀雷杀手的来源。

详细的具体情况,司空没有明说,但他却已经感到很愤怒了。当年为了留下蓝宁琪和黄昀雷,有好一段的时间里,她都得对付公司以及暗企划部里一些有权利的董事,那些只懂得看利益的老家夥,根本不在意这两个会为“晴雨”带来麻烦的孩子,但为了王唯,她还是尽力让曾经想杀她的蓝宁琪留下,并且让那两人进入暗企划部,学些防身及逃跑去保命的技术。对於他们,她已仁至义尽了,他不懂王唯为何还能怀疑若雨,并且被那个提供假资料的异界人给唬弄了。

「你冒着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就是为了带他来?」仍旧不敢用太大的音量,皱着眉的炎质问着司空歼云。他不能再让王唯与若雨互相接近了,她和王唯不适合,她只会一直为了王唯一再受伤。

虽说王唯这次替她当下一刀,但她还是为了替王唯报仇,亲自剿灭了亡人会几处据点。她不能总是为了王唯失去理智,而他也决定不能让她这麽下去。情绪的波动对於神田一族的当家是致命的,所以才需要像司空一样的存在,但现在司空不在她身边,距离的远近严重影响古老的生死共存契约,她的身体又每下愈况,若是再一次因失去理智而使用异界的力量,那麽她离死亡的日子便真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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