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逃跑時請牽手 — 十、隱私

连云翔把一叠A4纸递给刚回到事务所的黄乘风。「资料不算多,我想你应该有空自己看,所以就没有先帮你过滤。」

「谢谢。」黄乘风接过陈安娴的资料,随手翻阅起来。

资料的第一张就是陈安娴的户籍腾本。户籍里只有一个人。

『分户?还是没有家人?』黄乘风思考着。她的户籍在高雄市。『南部人啊,跟我一样。』

连云翔说:「我查户籍的时候发现一件事,陈安娴户籍所在的地址还有另外一户,看起来是一家人,姓高。」

「咦?寄籍吗?」

「陈安娴应该是寄籍在那户姓高的人家。」连云翔点点头。

「这样就不能排除她本人或家人借高利贷的可能性了。可能是家人欠钱,陈安娴因为地下钱庄要钱要得凶所以跑路,为了避免被牵连,连户籍都分开了。」

「如果是这样,她直接跟我们说自己的遭遇就好,怎麽可能不提?」连云翔不同意黄乘风的看法。

「觉得没面子吗?」虽然这样推测,黄乘风其实不觉得陈安娴会在意那种事。

「如果是自己欠钱,不说的话还情有可原,因为怕我们不接她的Case。如果是家人,那就太没道理了。」

黄乘风突然笑了,「我们干嘛在这边猜,看一下银行帐户不就知道了。」

翻开陈安娴的银行资料,只有一个帐户,黄乘风首先看的就是帐户余额:61342968。黄乘风以为自己看错,眨眨眼睛再看了一遍,这次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他吞了吞口水,真的是六千一百三十四万二千九百六十八元整。

连云翔看到黄乘风的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翻了几番,忍不住问道:「怎麽了?财务状况很糟吗?」

黄乘风摇摇头说:「不,刚好相反,帐户余额很高,可以排除她欠高利贷的可能性了。」他想起昨天陈安娴说的:「我的钱很够用了,最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就是金钱问题。」她没有说谎。『会不会是骗了别人一大笔钱?』黄乘风很不想承认这个可能性。

他继续查看陈安娴的帐户明细,几乎都是小额进出,领现金出,利息入,很单纯。近五年比较大额的支出都是捐款,有几次转帐到慈善单位的纪录。他概算一下,陈安娴五年内捐掉将近一千万,非常惊人的数字。

黄乘风微笑起来,非常高兴自己没有误判,陈安娴真的是好人。

见黄乘风专心看资料没有说话,连云翔也不再发问。基本上他们尊重客户的隐私,黄乘风不想讲,一定有他的道理。

花了一点时间,黄乘风终於弄清楚这麽大笔金钱是怎样进到陈安娴帐户的。大约九年前,陈安娴的户头有一笔华荣航空汇入的四千五百万元,同年另有一笔三千万元的入帐,来自国富保险。

看到这两笔款项,黄乘风的心一阵抽痛。他知道为什麽陈安娴有那麽多钱了。

黄乘风上网在Goolge键入几个关键字,找到一张名单。「陈陈陈……」他把名单里姓陈的人名全部挑出来,其中有个人叫陈安平,男性,十八岁,这人很有可能是陈安娴的弟弟。

他又找到其他资料,确认了陈安平的父母也在名单上。陈信义,四十八岁,庄美玲,四十六岁。

黄乘风查到的是九年前一场空难的罹难者名单。陈信义、庄美玲、陈安平,是陈安娴的父亲、母亲和弟弟。这样就能解释陈安娴帐户里的钱是怎麽来的了。空难赔偿金,每人一千五百万,三个人总共四千五百万。意外险理赔金,每人一千万,共三千万。

虽然知道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黄乘风还是把之前拿到的陈安娴身份证影本找出来确认,父母栏的确写着陈信义和庄美玲。

黄乘风想起陈安娴和自己聊天时微笑的脸、叙述被跟踪的经过时平静的脸、与他初相见时警戒的脸,突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想起她说不太喜欢搭飞机,想起她说大学没有读完。

身怀钜款的孤女,活生生就是只待宰的肥羊。陈安娴是如何一个人度过凶险漫长的九年岁月?

一股怜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黄乘风握紧拳头,吐了一口长气。

「查到什麽了吗?」连云翔问。

「差不多了。陈安娴自己或家人向地下钱庄借钱的可能性排除,至於其他事情就是她的隐私了,恕不奉告。」

「了解。」连云翔也不多问。

黄乘风拿了换洗衣物,火速赶回陈安娴家,「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又急又重地狂按门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那麽着急,就是觉得,不能放陈安娴一个人。

陈安娴一脸错愕地开门。「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吗?啊,是不是想上厕所?快去快去。」

黄乘风的脸抽搐了一下。「……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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