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高地悬在夜空上,月晕染得周遭云朵泛上一层白。整个武华巅的山中景色浸在柔柔的月光里,像是镀上一层薄薄的银华似的,非常好看。
美景当前,甯青吾一时酒兴大发,挖出自己偷偷在武华巅私酿的酒坛子来,就着月景小酌几番。当天是孙景铭师兄的诞辰,孙景铭正是与成殊白争掌门之位的弟子,他在同侪之间很受欢迎,也颇受武念长重视。他得了武念长首肯,邀众弟子下山与他一同庆生,成殊白也在众人力邀之下答应出席。
反倒是甯青吾一反常态没跟着下山去,其实当日稍早孙景铭有来问过他,但甯青吾笑着婉拒了,一来是山下城镇他常偷溜着去,城中物事与外出遛达的机会对他而言没那麽稀罕;二来则是因为,不知道出於甚麽缘故,他不太喜欢孙景铭这个人。
甯青吾留在武华巅上,山中的弟子大多都下山了,掌门一辈的老人家也全睡下了,夜半时分他於月下独酌,酒香酿着满室月华,今夜饮酒似乎特别容易醉,酒坛在不知不觉空了大半,甯青吾面颊酡红,身子因酒而有些燥热,他想着四下无人,遂索性脱去外衣,胡乱地扔在地上,只着单薄的中衣喝酒。
就在此时,房门咿呀,甯青吾张着一双迷离的醉眼望去,成殊白站在门外,见他衣衫不整,成殊白先是一楞,然後像是在忍耐着甚麽似的撇过目光。
「咦?你怎麽回来得这般早?」甯青吾笑着问道,「大家都回来了?」
成殊白没有答话,关上门,拾起他方才扔在地上的衣服,缓步走向他,将衣衫递了过去。
「穿上。」成殊白简单扼要地命令着,声嗓中有种压抑的情绪。
「好、好……我知道了,又要嫌我不庄重了是吧?嗯?」
甯青吾伸手接过衣服,却在接近成殊白身边时嗅到了一股酒气,再细看成殊白的脸,一张脸微红,额上渗着薄汗,呼吸急促,一副难受的样子。
「奇怪……成殊白,你这是怎麽了?」他偏头问道,「莫非是喝酒了?」
「是。」成殊白敛眸垂首,「孙师兄给我敬了酒。不经意喝了些。」
看成殊白这副似是自责的样子,甯青吾本想宽慰他几句,说喝酒也没什麽,既然下了山就别管武华巅修行的规矩了,然而他忽然转念一想,成殊白一向都是淡漠得几乎无情的样子,难得有这个机会,不趁现在作弄他岂不可惜?
「成殊白你真是糊涂,要是让武掌门知道了,你不怕他生气?」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哦?莫非,你就是怕人知道,所以才早早回来的?」甯青吾露出有点坏心眼的笑容,「那可怎麽办呢?这事我情理上应该跟掌门说的,这可真是难办……不然这样好了!」
甯青吾两臂一伸,紧紧环住了成殊白的脖颈,脸上带着惑人的笑凑到他眼前,吐息灼热地散在成殊白的脸颊上。
有谁喉头乾涩,目光阒暗。
「走开。」低哑的声音沉着警告。
「别这麽凶呀!我可是好心想了个法子呢!」
甯青吾笑眼盈盈,一双泛着水光的醉眸直望进成殊白眼底,他的言语如星火点点,入了成殊白的耳,在他心里大火燎原。
「成哥哥,你呢,陪我度一夜春宵,我就不把你喝酒的事情说出去,如此可好?」
成殊白身子一僵,一对幽黑的眸子与他对视,眼神中隐着迷惑,傻傻地睁着眼瞧他。甯青吾看着可乐了,心想不枉费自己厚着脸皮,特意用了个这麽甜如酒蜜的声音说话,能换来成殊白这表情也算值了。这麽一想,甯青吾笑开了颜。
「瞧你傻的!别担心,我说笑的……」
他松开力道,正想撤手,对方却双臂一揽,将他抱了个满怀。甯青吾被成殊白抱在怀里,成殊白的体温与心跳,他都鲜明地感受得到,灼烫如火,喧哗如雷。
成殊白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