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今晚的鼬有点不妥。
泉从打工的地方回家,鼬已坐在地下看书。说是家也不太恰当,因为只要住约一个月就又要搬迁,两年前还好,只是每半年搬一次,最近都是每月搬一次,可见鼬的工作愈来愈危险,但她不太在意,因为她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鼬竟然没去冰箱翻甜品?反之,茶几放了一罐啤酒,还有两个空罐,他的脸也泛红,还打了个酒嗝。然而,鼬是不会醉的,很久之前她就试图灌醉他,没料到是自己先倒下,被在不清醒的时候被他做了些过分的事。反正对象是鼬,也没关系。
纵使察觉到鼬的不妥,若一语道出,他只会将心事隐藏得更深,是以泉放下钥匙跟银包,坐在他身边,抱着双腿,说:「今天不用工作吗?」
他摇头。
「鼬都不说话,我会很寂寞的。」
「……也没什麽好说。」
泉喜欢鼬的一切,也包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尤其是情事之际,他那沙哑的嗓音教她全面沦陷。
她猛地站起来,朝气十足地说:「好极了!难得你这麽早过来,现在还未够六点呢!来做晚饭好了,鼬要吃什麽?」
「……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的话,那麽我就要做你最讨厌吃的烤肉了!」
「烤肉不可以。」
「那什麽才可以?」她那秀丽的脸凑近他,他嗅到她身上的甜香,因为她最爱用水果味道的产品,润肤露、面霜、润手霜都是果香的,「你不好好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又怎会知道?」
鼬盯着书页,泉看了看,竟然是天文学类别的书,完全不是他爱看的犯罪心理学、哲学、文学之类的书,这代表他的心很乱,以至随手拿起一本书就看,根本没把内容看进心里。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她在书页张开手,遮着书页,微扬起下巴说:「你要是不说自己想吃什麽,我们就什麽都别吃了!我陪你一起捱饿。」
一说到「捱饿」,鼬面有难色,终於让步,开口道:「那就吃蛋包饭……如何?」蛋包饭是她其中一样爱吃的料理。每当她逼问着他、要他出主意,他就会无计可施,只说出她爱吃的菜式。或者因为平时她就常常陪他吃他爱吃的东西,她知道他嗜甜、又老是觉得一个大男人爱吃甜是一件滑稽的事,就忍着不去买甜点。於是她选择去面包店、蛋糕店、cafe这类地方打工,学做一大堆甜点,就是为了填饱他的肚皮,满足他对甜点的胃口。
鼬罕有地不用工作,但居然没有选择回家陪弟弟,而是来她这里,不寻常。由於鼬不时说起弟弟佐助的事,泉即使未与佐助见过面,也大概知道佐助也是一个性情非常别扭的孩子。鼬又不擅长表达内心,两兄弟总是相顾无言的,可即使如此,鼬也喜欢待在弟弟身边。他觉得自己长年累月忙着工作,只给佐助生活所需,许多方面亏欠了他。
「你呢,总是不肯老实说自己想要什麽,非要我这样逼你、你才肯说。」泉俏皮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也不去好好做饭,抽走他的书,一股脑儿窝入他怀里,她知道只要他抱着她,就会有种安全感,这也是她安慰他的方法:「你要更坦率一点才行。」
「泉,放手,别这样。」他拾回那本书,却没有推开她,就是说他完全不讨厌她突如其来的拥抱。
「因为喜欢你,所以见到你就想抱住。」泉隔着他的黑色衬衣抚上他的胸膛,像小狗般亲着他的脸。他的手按压着她的背,好让她更方便地亲他,她说:「我跟你在一起那麽多年,不是好好训练过你了吗?明明在床上很坦率,随心所欲,什——麽都敢说。」
他低唤她的名字,正当他解开她连身裙的第一颗钮扣,她就一把推开他,笑得像只顽皮的精灵:「但是现在要做晚饭了,你刚才又叫我『别这样』。」
「……泉。」
她一阵风似的溜到狭窄的厨房,淘米、做饭、切材料。未几,一双大手从後环着她的腰,鼬的唇追逐着她不住躲开的脸,模仿她刚才亲他那样,泉在心里想,鼬有时是个坦率得可爱的男人,长着一张禁慾冷酷的脸,事实上禁不起她的撩拨,很容易受到诱惑。可是,他忠於她,就算有许多女子接近,他也不屑一顾。
「别这样嘛,鼬。」
他不听,又解开她刚扣好的钮扣,她还有许多事要问,不想他太快失控,「再不停手,一个月不给你吃甜点。」
「没关系。」他轻易夺过她的菜刀,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托着她的後脑、吻上她的嘴,他的吻总是缠绵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却又沉迷不已,在吻与吻之间的空隙,她轻吟:「鼬……我饿了,而且,」他乖乖停下来,听她说:「我也没说晚上不能继续嘛。」
鼬撤回双手,一下子放开她,不说一句话就踏出厨房。泉舒了一口气。这晚的鼬大概心情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