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保健室後,我们并没有往教室的方向走,而是走到了操场。
向黎茵勾着我的手,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我跟她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因此向黎茵轻而易举完全不需要垫脚的就可以靠在我的肩上,我们的步调刻意放很慢很慢,慢到几乎觉得自己身上的时间没有在流动似的。
「还是你比较好,尽管跟我吵架了,可是还是不会唾弃我,也不会背叛我……」向黎茵说完扯了嘴角,而我却感觉到她完全笑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刚刚的用力哭泣,让她的脸颊整个无力吧?
我轻吐了口气,「都跟你说过了……但你就是不相信我……」後面一句话我说的有点无奈。
「……我说过……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是我贪恋着他对我的疼爱与温柔,是我自己……犯贱吧……」
听到那个词,我蹙眉,「为什麽要因为那个烂人而这样说自己?整件事情你明明都没有做错任何事,何必骂自己?」
向黎茵没有说话,以沉默回答,更是以哭泣回答我!
听到些微的啜泣声,以及手腕处传来的力道,我知道她又哭了,我跟她两人在操场上一下走、一下停的,圆弧的操场设计让我们前方的路没有任何的终点,一圈一圈犹如是流星的轨迹,好像……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似的……
我跟她身上都穿着制服,并不是穿运动服,因此在操场上容易备受瞩目,果然过了一阵子後,有位体育老师就走到我们前方质问我们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向黎茵因为不想让外人看到她哭泣的脸,选择的别过脸,不想回答老师的问题。
我则是平静的对老师说:「老师,她失恋心情不好,所以我陪她走走。」
「才国中生谈什麽恋爱?」没想到老师一点都不领情,「赶快回教室去,再不回去我就把你们带到学务处。」
对於老师的冷酷,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说:「那我跟她直接去学务处好了,我想那边的主任会比较体谅我们。」说完,我直接拉着向黎茵往学务处的方向走去,留下那位傻眼的老师。
好在因为身为班长的我时常因为广播而跑学务处,与学务处主任早就熟络,我委婉的对主任说了事情的经过,而主任也通融让我们可以在学务处里待一节课。
只是才待没有多久,下课钟声就响起。
我惊讶时间过得好快,看着身边的向黎茵,她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哭泣了,只是眼眶依旧红,气色依旧差,她正低头凝视茶杯里的茶。
「要回教室吗?」我开口问她:「我估计老师应该会生气,但临走前我有告知後方同学说你身体不舒服想去保健室,所以应该也还好……可能就还是会对我们念几句。」
向黎茵的目光这才从茶杯中转移到我的脸上,过几秒钟後点点头。
於是我们与学务主任道谢,并往教室走去。
整个途中,向黎茵跟平常不一样,变得小鸟依人,不只紧靠着我,更将我的手腕勾得很紧,像是怕我会逃离她身边似的。
我并没有排斥她这样的行为,就这样让她紧紧勾着,紧紧地依靠着,再走进教室的前几步,我们望见陈育哲从教室走出,他的表情微微讶异,也许是讶异着向黎茵那不怎麽好看的脸色,然後下一秒与我对上眼,我面无表情看着他,他抿着唇,识相的低头离开。
而当我们两人走进教室时,顿时成为班上同学们的聚焦点,我明显的可以感受到班上每个人的眼睛都往我们这里看,但我不理会这些目光,直接往座位走去并坐下。
反倒是那位最近跟向黎茵走很近的女同学上前关心了几句话後,就离开了。
我沉重的叹口了气,这口气充满的哀怨、悲伤、难过与愤怒。
接着我转头看向黎茵,终於从书包里找到了一包卫生纸,而向黎茵却将我给她的卫生纸退还,说自己不需要。
看着向黎茵那坚定的神情,我将卫生纸收好。
心中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如果让我不小心遇到了李乙竣这个烂人,我一定二话不说马上上前去赏他两个巴掌的!
我真心为我的好友打抱不平,真心为她感到不值。
几节课过去,向黎茵的脸色终於好转了,只是还是有一些苍白,在某一节下课的时候,她看着我,叫了我的名字
「怎麽了?」我问。
向黎茵抿着唇,过了几秒钟却还未说出口,见她难以启齿的模样,我说:「你说看看啊!不说我怎麽知道你要干麽?」
「我……」向黎茵垂下眼,声音很小声的说:「我……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家过夜吗?」
「啊?」我有点愣住,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不……不行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你也知道我跟我後妈不是很亲……我也没有任何兄弟姊妹……」
我看着她,声音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去,我的双耳也突然耳鸣,隐约的,我听到自己那遥远的声音回答了她,「好。」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耳鸣,当我正疑惑的时候,却赫然看到向黎茵对我泛起微笑。
「谢谢。」她说。
那笑容与那声谢谢,突然的敲进我的心头,轻颤了我整个胸口,我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回神後也给以她一个微笑。
向黎茵是真的把我当成是一个知心好友,被需要的感觉让我有点欣喜,原来在对方的心中,我是如此重要的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