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欽點冰人 — €和離軼事: 平息醋海(八)

适合开绣坊的店铺已有着落,接下来就得采办刺绣素材与用具,以及添置桌椅、收纳柜等的店内设备。每当去办货,刘采薇都请二哥陪同。楚馜芷觉得不放心,硬是要跟随他俩一起去,紧盯着夫君。

为了避免他们夫妻俩不时上演闹剧,凡采买货品需要与女子接触时,刘采薇都会请二哥先到一旁歇息,由她和嫂子来交涉。有刘采薇在旁缓颊,他们除了有些小争执之外,这段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聘请绣工之事,刘采薇则自行处理。此次招聘所获得的回响,出乎她意料的热烈,短短两天内,便聘足了所需的十六名绣工,绣技一斑者就占了好几名。

当中有位小名唤作芊芊的少妇,手艺尤为出色。不但所带来的绣品图样绣得精美,她现场接受考核,对於各式高难度的针法亦是游刃有余,不出两刻钟便已呈上一朵栩栩如生的粉色芙蓉。

如此人才,自然获得刘采薇的青睐。当芊芊询问可否提供住宿时,刘采薇欣然答应,原想将她安顿於王府内,却被她以住不惯深宅大院为由婉拒,只好折衷地让她在绣铺内室留宿。

在刘景宸的协助之下,不出半个月店里的一切皆已打点妥当;绣工们手巧,亦完成了数十幅绣品,绣铺终於得以开张大吉。

开张首日,城中的闺秀纷纷闻声而来,想要见识平洛王妃的手艺之余,顺道替自己添置些衣料。

「夫人这里一共多少钱?」李孺人左手握一个绣屏,右手拿一条绣花帕问道。

「夫人,我要这个样式。明儿我让人送布料来,十日能否完成?」颜夫人指着一张彩蝶穿戏花丛的版图说。

「夫人,这件褙子交给你了,请你帮我在衣襟和袖口处绣些素雅的碎花图样。」张小姐让丫鬟呈上刚请人缝制好的新衣。

刘采薇被那些贵妇千金围得团团转,而新聘的掌柜及两名夥计则忙於招待其他客人。

绣铺人多热闹,刘采薇应接不暇,一晃眼便过了大半日。赵浩然清早和午休来过探班,官媒府放衙时,他又立即前去捧场。

此刻酉时已至,店里只剩一位客人在挑选绣品。刘采薇到店面後方的绣房会见所有绣工,依据他们的能力分配工作,以完成刚接下的几项订单。

「大家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最後一名客人结账离去,绣工和夥计纷纷归家。刘采薇坐在柜台前,翻阅账簿上的交易记录,分析哪些绣品较受顾客喜爱。

赵浩然见她忙了一整日,出其不意抽走她面前的账簿,「该回府用晚膳了。」

「让我多看一会,而且尚未计算盈亏……」刘采薇站起来,试图从他手中将本子夺回来,皆被他轻易闪避,无法得偿所愿。

「带回去本王替你算还不成?」赵浩然捧起她的脸与自己对视,戏谑道:「瞧瞧,本王不过几个时辰没见你,怎麽忙得又瘦了几分?」

刘采薇不禁莞尔,这人说话就爱夸大其词。她刻意鼓起腮帮子,指着微微隆起的两颊,俏皮道:「还胖着呢!」

「是是是,又胖又白又嫩。」他笑着朝她脸上乱捏一把,再将她搂入怀中问道:「累不累?做生意好不好玩?」

「采薇是有些乏了,但忙得很开心。」

「那咱们赶紧回府。」赵浩然在耳边细语道:「回去本王给你按跷。」她面上一热,心头沁着甜意。

两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打烊,申时已离开的刘景宸和楚馜芷,突然带了几名伶人重返店里。刘采薇虽感意外,仍殷勤招待:「几位客官,不知有何需要代劳?」

领头的伶人面如桃花、身段高佻婀娜,举手投足尽显娇柔妩媚,开口那嗓音更是娇滴滴得令人骨头酥软:「团里要为新戏添些行头,向来替咱们戏服刺绣的老师傅经已告老还乡,所以奴家等人来叨扰夫人了。」

「您客气了,不知可有带来衣料、图纸?」

「咱们对绣图式样尚拿不定主意,想请教夫人高见。不知夫人可有闲暇,听咱们讲解六位要角的特征,再劳烦您替咱们一一定夺。」

要将六名角色逐个讨论,少说也要一个时辰。刘采薇有些为难,语带歉意道:「天色已晚,我刚答应夫君回府用膳,可否请客官们明日再来,我必定与诸位仔细琢磨。」

伶人尚未回话,楚馜芷已抢先斥责道:「薇儿,哪有你这般赶客的?到茶楼里一边用膳,一边商榷不也行吗?」语毕,她饶有深意地向赵浩然打了个眼色:「王爷,你不会不答应吧?」

纵使有些出其不意,赵浩然倒也会意,笑道:「只要薇儿愿意,本王自无异议。」

「薇儿过来。」楚馜芷向她耳语几句,刘采薇脸色顿时微变,没想到嫂子给她来个一石二鸟,一边为她招揽生意,一边设计试探赵浩然。

一到茶楼,两名长相美艳的伶人立即抢先坐在赵浩然左右,其中一人吃吃笑着说:「既然夫人和咱们当家要谈正经事,就让咱俩来伺候王爷,夫人不会介怀吧?」

刘采薇已知一切皆为楚馜芷所安排,於是轻轻摇摇头道:「有劳两位了。」她坐在伶人首领身旁,正好位於赵浩然对面。

点了一桌子的佳肴,左边的红衣伶人侧身挨近赵浩然,指着老远一盘清蒸石斑,娇声嗲气道:「王爷,我想吃鱼,挟不着……」

赵浩然不为所动,径自挟了一块肉,大口咀嚼起来,「那就试试眼前的葱焖五花,即滑又嫩,保证你吃得停不了口。」

「哎呀,王爷真坏!」红衣伶人往他胸口捶了几下,娇嗔道:「明知咱们戏子须得保持身段,还要人家吃如此肥腻的食物!」

右边的绿衣伶人则掏出手绢,替他拭去唇上的油渍,一双水灵漆黑的孔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王爷这模样好生撩人,害人家瞧着脸红心跳,可以让我亲一口吗?」

「众目睽睽的,你不害臊,本王还怕羞呢!」赵浩然举碗扒饭,以掩饰他的忍俊不住。他早知这些伶人的底细,见他们演得落力,暗自觉得有趣,亦不时悄悄留意刘采薇的反应。

三人嬉闹时,刘采薇只朝他们睐了一眼,随即又全身贯注地讨论花旦戏服上的图样细节。她丝毫不以为意,赵浩然本该觉得高兴,只要他注意分寸,相安无事吃完这顿饭,即可向楚馜芷证明,天下亦有不善妒的大度女子。

然而,他此刻却莫明纳闷,哪有妻子看着丈夫被人挑逗却毫不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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