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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北方淮镇
这一路随行她的只有喀雀跟宝慈,两天前他们便落脚此镇姑且待个几日。
雪染一身轻装与喀雀二人走在集市闲逛,不过宝慈今日未随他们出门,昨日吃坏肚子一直闹疼着。
最喜欢热闹新鲜趣事的宝慈没跟来倒显得没趣。
雪染随意走走看看也没特别想买什麽。还未与邵琰相遇之前她也是这样常常一人走在市集上,可如今事已过迁,独自一人的曾经变得很遥远,这让自己很不能适应。
这淮镇上的居民纯朴,脸上满满温暖笑容给人很舒服,心里的抑郁舒怀不少。
目光望着热闹的街道,不禁脱口问:「喀雀,你说我们能在这镇上多久?」
「六爷说让姑娘开心最重要,姑娘想留几天就留几天。」
一时间她不知该怎麽反应,只做苦笑继续走着。唉,邵琰身边的护卫也是很耿直寡言呢。
随意发现一个摊块布在地上的陶艺摊贩,雪染走进一瞧,发现卖这些陶艺的女子看起来年纪尚轻,身上穿着粗布粗衫、灰头土脸的。
瞅着那摊商竟有瞬间让她错觉,以为是在南阳镇树下一身脏黑的邵琰。
「我简直快疯了。」蹲下身无奈低叹。
「好人家,可有看到喜欢的?」披着粗破灰袍的金紫茉堆起笑道。
一听,雪染巡望这些陶艺,问:「这些都是老板娘自己做的?」
「是阿,都是自己做的,虽没有手艺高超师傅做得那般精致,但还算摆得上台面,而且伤破磕损了也不会太舍不得。」闻言,雪染笑出了声。
听对方又自嘲又称赞自己的方式,还真不知道该说太诚实还是不知道修饰。
金紫茉见她笑也不生气,反而殷勤笑问:「好人家,想买瓶器或是摆设用?」
「这……」她现在没有固定居所,实在不缺这些东西用。「我现在没打算回家,正一路往北游玩,所以瓶器摆饰这些都不太需要。」
「这样阿,那再挑挑看有没有其他喜欢的。」
雪染颔首游览着其他小件陶艺,余光瞅见角落处一系腰配饰。「不如我买这个吧,样式挺好看的,这多少──」欲做询问时,倏然手腕被人抓扯向前,顿时自己离老板娘十分相近。
见在帽沿下的神情有些紧张,雪染不由得问道:「老、老板娘,你这是?」
金紫茉余光瞥往转角边,暗暗啧舌一声。那处站了两个人似乎在打量着她们。
没想到这麽快就被跟上了。
金紫茉收回视线看着她那一副不明所以,赶紧歉然一笑。「好人家对不住阿,我有事得收摊了,下次再光顾阿。」说完便随即打包商品。
「那、那个老板──」雪染连要问原因都来不及,对方动作之快的只能看着她收拾完走人。
「那姑娘再见了。」金紫茉背好生财工具便草草朝他们打招呼就走了。
雪染楞在地傻傻跟着挥手,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喀雀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背影,那张脏污的脸容似乎在哪看过似的。
结果逛了一圈市集也真没买什麽,本要打道回客栈途中却开始下起雨,他们为避雨势便入茶馆暂伫。
喀雀为她点了壶茶,自己则坐在窗口处的座位,说是闲惬又无奈赏着落雨。
嗅闻着茶香入口一茗。「看来一时半刻雨不会停呢。」外头景色满是摊铺急忙收摊。
瞧着窗外雨势喀雀竟心神不宁,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瞥向雪染,他不讳言道:「姑娘,属下认为得现在就走。」
「可是还下着雨,有什麽急事要如此赶忙不能等雨停?」
未加解释便道:「属下去买伞,小姐在这等着别独自离开。」说完他即刻走出茶馆。
视线随着他走出茶馆,就连让她再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虽然不明白喀雀怎麽了,她也只好在这等着。
目光淡然望着雨势纷纷,不约半响握在手中的杯子被人抽走。心一诧惊,转望就见一名男子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这人无声无息连脚步声都没有,就像空气一样。「你是谁?」
郭瑒轻放下杯子,说:「姑娘,有位爷想见你一面,可否移驾?」
这人说话气势十分强烈压迫,让她一瞬间不敢拒绝但也不敢答应。
交握着掌心冒汗的双手,她小心翼翼探问:「我认识那位想见我的人吗?」
「不认识。」随後瞥了眼窗外,又道:「爷已经等您许久,请起身随我来。」说完,不让她有再发问机会便作势要扶她,但雪染却是躲开。
她缩起手在胸前,神色不安揣望门口。「我、我还有一位朋友,他让我在这等,我没办法说走就走。」
一听,郭瑒扬眉想了想。「喀雀应该不是以朋友的身分跟在您身边,说是随从比较恰当。」
「你认识喀雀?」她不禁脱口而出。
「是的,我们确实相识。」他微微扬笑。「这样姑娘是否就相信我不是坏人?」
确实如此,听到他说出喀雀的名字是让她没那麽戒备,不过她又想能认识跟在邵琰身边的人,想必对方身分也与众不同。
但如果一样是皇亲贵胄,又有谁知道她的存在而想见面?
雪染犹豫片刻後颔首。「好,我跟你走。」
郭瑒听她应诺便侧身让路。「姑娘请跟我来。」
雪染起身想了想,这样离开不知道喀雀会不会担心找不到她,索性请掌柜代为转达後才跟着郭瑒走出茶馆。
郭瑒替她撑开伞领路走往另一方向的拐巷内,那里已停着一辆马车。见马车周围四周站着四名身穿暗红衣袍的男子,雪染不禁做讶退了一步。
郭瑒见状,安抚道:「雪染姑娘不用害怕,他们只是护卫。」
虽点头表示明白但也没卸下防备。需要如此动用护卫,想必马车内的人一定是极为重要人物。
「爷,姑娘请来了。」郭瑒朝着马车里说了声。
「赶紧让她上来吧。」
「姑娘请入内一谈。」伸手让她作支撑上马车。
虽心感不安但到这也不好临阵脱逃,只好硬着头皮走入马车内。可还未看清车内人时马车竟开始驱使而动,「等等!」她一时惊吓想推门而出却反被制止。
「姑娘别担心,我们没有任何恶意,请你还是坐稳避免摇晃磕着了可不好。」邵麒怀里揣着手炉,神色平淡。
这下她是看清眼前人了,也讶异那脸孔与邵琰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脸上的笑意以及盘算的眼神。
挪移在门边坐下小心翼翼觑着他。「找我有什麽事吗?」
「姑娘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吗?」他挑眉抿唇笑。
「多少知道……」移开目光小小作声。「你跟六皇子之间有关系吧。」
「何以知道?」
「你们……长得有些相像。」
揣笑了声,托腮望着那怯弱不安侧脸。「那姑娘也猜倒我找你的目的吗?」
觑他一眼,缓然摇头。
邵麒倚着额穴,也不绕弯便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老六心系於你,但这对他、对我来说都不是什麽好事。」
听着那一字一句虽是平淡语气说出的话,却已经十足让她攥紧裙摆神色紧张。吞口唾涎生硬地问:「如果是要我离开我已做到,为何还要来找我?」
「因为喀雀还在你的身边。」见她不明白,他接着说:「姑娘就不曾想过自己在南阳镇为何会中箭?你真以为是出自贼人之手?」
此话让她脸色瞬白,邵麒深眯双眸,「不瞒你说,是我派人下手的,我是老六的兄长邵麒。」
一股恍然大悟让搁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双唇微微颤抖。眼前这个人储君,太宫!
「为…为什麽要这麽做?」
「因为你的出现对大然没有任何益处。」随即一抹怒意双眸瞟向自己,他不做怒反而勾唇抿笑。「很生气我把你的价值说得一毛不值吗,但这便是事实,皇族之间的人际事物就是会如此赤裸裸的被评价,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