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加班完身心俱疲的姚槿予回到租屋处,却在大楼底下掏遍口袋和包包都找不到钥匙,只好拿出手机,按下通话纪录最上方的号码。
「钜钜……」
电话接通後,他才刚说了两个字,对方就回答「等我,现在刚好在外面」然後挂上电话。
一腔委屈无人可诉的姚槿予垂下嘴角,走入对面的超商。
5分钟後,一台黑色机车在超商外停下。正在玩手机的姚槿予抬头,机车骑士并没有拿下全罩式安全帽,但姚槿予就是知道对方在瞪他。
他走出超商,才一走近,就听见那冷酷的声音从安全帽底下响起。
「这个月第几次了?」那男人穿着风衣,後腰因为工具包而鼓起,在机车上抱胸看他。
「呃……大概是,第一次?」
「啊?第一次?」
「这、这星期第一次。」
「姚金鱼,你这金鱼头脑到底是怎麽长的,这个月第三次忘记带钥匙!?」
对方讥讽的语气让姚槿予跟着大声起来。
「凶屁啊,给你赚钱还不好喔!我还没吃晚餐耶!」
身为锁匠的方钜怒视他,然後把挂在机车龙头下的安全帽递给他。
「上来啦。」
10分钟後,两个男人对坐在白饭吃到饱的臭臭锅店内,埋头大吃。
「好辣!呼、呼,好辣!」姚槿予被麻辣臭豆腐辣得眼泪鼻涕直流,却不愿停下筷子。
「刚刚就叫你点不辣的。」方钜瞪他一眼,起身拿起两人吃空的饭碗。当他端着白饭走回座位,正好看见姚槿予拿起他喝到一半的金牌啤酒咕咚咕咚灌下。
「欸!你干嘛喝我啤酒!」
「很辣啊!」
方钜来不及阻止,只能毫不意外地看着姚槿予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後像个迟缓儿一样含着筷子嘿嘿傻笑。
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学历远高於自己的工程师怎麽能看起来这麽蠢。就像他永远搞不懂姚槿予为什麽记得住复杂的电脑程式语言,却永远记不住出门要带钥匙?
方钜配着对面青年的傻样吃饱饭,拉起对方结了帐,载回刚才的大楼。
站在铁门前,姚槿予还在包包里摸索
「呃,钥匙……嗝……唔……」
「有我在你还需要钥匙吗?」
方钜一手扶着他,单手拿出一根细铁片伸入锁孔,轻挑两下,铁门就娇喘一声,毫无抗拒之力地弹开了。
进入电梯後,方钜掏出电子扣感应一下,熟门熟路地按了姚槿予套房的楼层,然後用同样手法开了他家大门,把人送回家。
姚槿予还有点意识,拉着方钜不肯放手,「钜钜,钱……在我皮夹里,你拿……」
方钜挑眉,忽然俯身把姚槿予压在床上,看他因为醉意晕红又茫然的脸。「你知道我帮你开了几次锁吗?我店里都有你家的备份钥匙了,而且还被你弄丢三次!上次还丢到洗衣机里,结果洗衣机也是我修的,你记得吗?」
「唔……好吵……」
姚槿予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他微微伸长脖子,堵住方钜喋喋不休的嘴。
被他胡乱亲了一阵,方钜的眼神也不对劲了。虽然刚才的啤酒大半都被姚槿予喝了,但他现在也觉得身体很热,有种强烈而原始的欲望慢慢苏醒过来。
「傻金鱼……」他低声道,「今天买一送一,再帮你开一个门如何?」
「嗯?好啊。」
姚槿予吃吃笑起来,丝毫没察觉自己某个门即将面临危机。他任凭对方脱光自己,隐约感觉方钜炙热的手掌、和那总是这麽神奇又灵巧的手指摸过自己,一切却又非常不真实。
「你知道我平常都是怎麽开锁的吗?就像这样……插进去,转一转……」
「唔,你在……呜呜……」
「然後舔一舔……」方钜低头吻他,舔他胸口,「最後再沾点牛奶,就完成了。」
好像听起来不太对劲?还有这马路怎麽这麽不平?
「我要打1999。」被酒醉和快意上下翻弄在股掌中的姚槿予迟钝地想,不过反正很舒服,所以就算了,不後悔投柯P。
姚槿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脱光光在一个辽阔的向日葵花田奔跑,一边啊哈哈哈一边穿梭在黄澄澄的花朵间,自诩为花间小精灵,然而却一脚踏空,一屁股坐倒仙人掌上。
「啊──!」
後庭被捅开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他不禁惨叫一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跟另个男人前胸贴後背,而对方粗壮的仙人掌……咳咳,还插在他体内。
「吵死了。」
平时冷淡的声音因为睡意带着一丝嘶哑,听起来莫名性感。
方钜收紧手臂,把脸埋在姚槿予肩上继续睡。姚槿予低头,从窗帘透出的晨光看到对方手腕上眼熟的刺青,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
他含苞待放的向日葵就这样被仙人掌强暴了,在梦中彷佛看到残破的花瓣在风中凋零,然而姚槿予却没有一丝悲愤不悦。
他的御用锁匠除了他家大门,似乎还撬开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而且再也阖不上了。
姚槿予的心情很好,满脸春风得意,同事们都看得出来。午休时间当一群穿着polo衫卡其裤的宅宅结伴走出公司时,他忽然发现停在附近人行道上的黑色机车,快步走过去。
「欸?你怎麽来了?」
方钜把挂在机车前的炸鸡套餐塞给他,又从口袋掏出一个姚槿予非常眼熟的皮夹。
「欸?!」姚槿予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的状态。
「金鱼脑,没有钱包你是要买什麽午餐?」
「我还有悠游卡啊!」
姚槿予回嘴,内心却十分甜蜜。男同事凑上来,忍不住八卦。
「你男朋友啊?」
「干!别乱说!」还没有出柜打算的姚槿予慌忙否认。
「你紧张什麽,同志都能登记了。」
他瞄一眼方钜,微微红了脸。「我们,还没有这麽快啦……」
戴着安全帽的锁匠偷偷扬起嘴角。
电梯内,他同事继续问他:「你不是以前一直说非小开不嫁,要辞职当贵妇吗?」
身为一个爆肝比爆米花还多的工程师,大家常常嘴炮要辞职去卖鸡排,而姚槿予也曾说过要嫁入豪门,天天搭阿帕契去做脸之类的。
「其实,他也算小开啦……」姚槿予吞吞吐吐地说。
「啊?」
「嗯,钥匙小开。」
电梯叮一声响起,门打开的同时同事终於回过神来。
「干!那不就锁匠吗!」
当天下班,姚槿予马上被锁匠男友载走了,见他笑得一脸淫荡地对自己挥手,平常下班总是一起走去搭捷运的同事心中悲愤,望着成双成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有小开男友了不起啊,干,闪屁!欺负单身狗!」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就见平时严肃的杨经理站在後方俯视他,神情高深莫测。
「呃,经理?」
「我老家是种西瓜的,所以我也算是西瓜小开。」
「啊?」
「晚上一起吃饭吧。」
坐在机车後座的姚槿予丝毫不知同事和经理之间即将发生的故事,他一脸幸福地抱紧前方机车骑士,在下班车潮间穿梭移动。从今以後,他再也不用担心有家归不得,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根能打开任何锁的万能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