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校庆即将到来，可在那之前还卡了个段考要应付。
牵扯到课业方面的事，东苑高中一向不宽松。为了要有监别度，学校出的考题通常偏难，前半段的竞争尤其激烈，稍有松懈，名次就会退步。
孙尧像是才发现这事一般，把半梦半醒的我给摇醒。
午休时间，风纪也是要管理秩序的。後来想想这工作真的挺适合孙尧，反正在上课时间都睡饱了，也不差那几十分钟，何况还有一整个下午能睡呢。
问题是，他把我叫起来是闹哪样？
大概是有什麽话想说，又不想吵到其他同学，他拉着我到教室外的走廊。
「干嘛呢？」我揉揉眼睛，还有点困，顺势往墙上一靠。
「能帮我辅导一下生物科吗？」他跟我站在同侧，语气依旧明朗，就是多了点不易发觉的认真，「听说你的生物特别厉害。」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像眼前有只动物在朝我说话似的。一个平常不听课也不读书的人，忽然之间是怎麽了？
「你……」怀疑对方是不是脑抽筋，我差点将这话脱口而出，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怎麽了吗？这麽突然。」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再拿到一个小过，就要集满一支大过了。」
「哈，不意外啊。」我大概是刚睡醒，自我控制的机能还未完全启动，话讲完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还是孙尧一脸打趣地朝我看，我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下意识地赶紧遮住嘴巴，但已经太迟了。
开玩笑似地，他随手揉乱我的头发，不过力道轻的我都有些讶异，还以为这是在摸什麽小狗小猫呢。我手边又没梳子，只能无奈地用手指顺了顺发丝。
「教官跟我说了，只要这次校排在两百名以内，就把我那支还没记上的小过拿掉。」
「咦？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啊。」
孙尧露出坏心眼的笑，毫不掩藏他的得意，「是只对我适用的潜规则。毕竟我也常帮他们处理事情，自然要有点回馈。有来有往，才不会失礼嘛。」
失礼个大头。
想起桃子和我说过的话，再搭上孙尧的坦白，台面下的这些操作也实在让我叹为观止了。
「都有这样的特权了，怎麽还会被记到小过？」我仍有些怀疑。
「难免的。你只要想成那些小过原本都是大过，就知道学校欠我多少。」
这话说的我心服口服，唯独不懂他干嘛这样神气，又不是多光荣的事。
可上次在电影院所听到的事，让我起了些防备之心。回忆不断提醒着我，关於之前那些切身体会过的教训。不同於高一时期，现在班里的男生更多，得谨慎一点，和大家保持适当距离才行。
尤其孙尧也不是什麽腼腆乖巧的孩子，仰慕者肯定不少。我又不是疯了，才不想惹麻烦上身。
「二年级也就三百初人，要在两百名以内应该不难。」我还没有放弃，坚持挣扎。
「……你还在生气，对吧？」在我摸不着头绪时，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戏谑，「早上瞪我的那一眼还真狠，你不会忘了吧？」
「什麽意思？」我睁大双眼，装着傻，「有什麽好生气的？」
孙尧没有立刻接话，看了我几眼，别有含意地弯起嘴角，表示他不会勉强我以後，就迳自走回教室里头。
我盯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
但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顾虑太多，也不想被人就那样误会，好像我真的很小心眼一样。
我跟上前，拉住他的衣角，「我帮你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後半句算是我说给自己安慰用的。偶尔一次，不要事事都那麽如履薄冰，应该无伤大雅的。
孙尧顿了几秒，回过头，给了我一抹笑容。
不同於他常挂在脸上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或是与朋友间玩闹般的那种坦然笑颜。
衬着窗户透进室内的阳光，他金棕色的头发很是显眼，宛如覆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而那露出微尖犬齿的浅浅一笑，带的眼里尽是澄澈和明亮。
有那麽一瞬间，我彻底愣住了。
没有余裕去思考自己为何会那样，可好在我已经完全清醒，刹那间就恢复成平常的神色与姿态，冷静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趴在桌上，却没能再次入睡。
大概是太热了吧。
我那麽想着，却不再清楚，这是不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