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的行於官道上,这一回瞳紻学聪明了,用油纸剪出马车与马匹,不管日晒雨淋都不怕。
她们的方向本来是要往南,但是却突然转向,转向扬州。
「为什麽要去扬州?之前你不是说要去那个什麽什麽山吗?」因为他好久没有回到山上了,本来还想到瞳出生的那座山上瞧瞧哩!
「月南山。」她吃了一口糕点,也塞了一块给他,「本来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想回去一趟,可是我现在心意改变,想先去看看我那宝贝妹子人在不在扬州。」
张口吞食。「妹妹?」
「是孪生姊妹,长的跟我一模一样。」自从她嫁给宣家恶三少就住回扬州之後,她们就回复到以前一样,见面次数少的可怜。「其实我也不确定我这回去见不见得着我妹,不过就算见不着也没关系,我们绕遍整个扬州城,痛痛快快的玩它一场。」
「赞成!」手持缰绳的七夜举着双手欢呼。
从她答应与七夜在一起之後,她心中的大石头虽未消失不见,但是至少减轻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人陪伴,她一直故做冷漠的外像慢慢崩解,她笑,她生气,渐渐的会把情绪表达出来。
这个样子真的是让她轻松很多。
「对了,你小时候住的那座山是座什麽样的山?」不知怎麽地,他有些想念起他住了五百年的弦北山。
「还能怎麽样?山还不就是山,天底下的山不都差不多是一样的。」一幕幕童年的回忆涌现,有些往事是她深深的埋藏很久了,可是她现在竟然有点想要将它们诉说,「可是我记得小时後的印象,山里头经年累月都是雾,我和妹妹总是最爱在这个时候玩起躲迷藏……」
七夜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在马车里的她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与他背靠背,视线对着马车上的窗户,不看见他的人,好像才容易将往事说出口。
「自有记忆以来,童年的一切都是在山里头,除了父母与妹妹,我从没见过其他的任何人,一直以为理所当然,一直以为世界其实就是如此,天底下除了山也还就是山,不知道还有山下的人间,日子过的平淡也快乐,直到了我八岁那一年的那一个月,我再也没见过我父母。」她的声音无风无波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我和妹妹靠着所储存的粮食过了一个多月,就在所有存粮就快告罄时,有两个人出现,当年不知道是年幼无知还是真的吓坏了,居然就让他们给带下山。」
七夜没有说话,但他隐约可以猜测出,那两个的其中一人,就是让瞳难过挂心的那人。
「就这样我们就在一间大宅生活起来,过着……算是属於普通人的生活。」笑意微现,却有些自嘲,「後来辗转听闻到,我的双亲竟然是江湖中人欲除之後快的鸳鸯大盗,因为他们偷遍大江南北,无所不偷,令所有武林门派都恨得牙痒痒的……」
忽然觉得背後的依靠抽离,在她还未回头,已有个温暖厚实的男体自她身後敞开双臂将她揽抱。
「你还会难过吗?」七夜在她耳边低语。
「当然不会。事情都过去了这麽多年,而且我的印象也不深刻。」她反身拉着他的脸皮,「抱着我干嘛?请专心驾车。」
「怕什麽?你剪出来的纸马乖的要命,就算我不管牠们,也会……」
话未说完,马车匡哴一震,接着就停了下来。
当他们两个人探身出去看时,却看到两匹马儿正在路边停了下来,悠悠哉哉地吃起草来。
七夜被吓的嘴差点合不起来,「他们不是纸做的?怎麽会吃东西?」
「牠们是马。马吃草很正常!」虽然是纸做的,但是牠们还有着马的本质。「你看,谁叫你不专心,这下怎麽办?」
七夜拉紧缰绳,不过见到食物如见到神明般膜拜的马儿根本理都不理他。
「啊!这个……」苦恼中的他在看见瞳紻的举动时,惊得赶紧抱住她并且夺下她手里头的利器以避免有人犯下滔天血案,「就算牠们不走,你也不用这样嘛!」
看着手中的剪子被夺走,瞳紻不满的道:「反正是法术变出来的,让我戳几下又不会怎麽样。」
「真是的……」将她扔回後座软榻上,不想她残害生物。然後继续和马儿奋战着,「快动啊!知不知道你们的主子快宰了你们?」
一个柔软的躯体攀附到他身後,捏着他的脸,「别那麽激动,昨天你才失了好多好多的血,当心昏倒喔!」
脸色依旧苍白的七夜一想到昨天的血如喷泉记就呕,「还不都是你害的,穿那麽少──」等等!他看见她越露越多的肌肤就会想流鼻血,那她呢?如果看见他穿的很少……
「你在干嘛?」瞳紻看着七夜突然转过身来向着她拉开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她瞅望着七夜认真的表情,轻易地就看穿他单纯的心思。
一只玉掌伸出,静静的平贴在他平坦的胸膛之上,气氛沉寂,然後──
「呵呵呵……」瞳紻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倒於後榻上。
原本气色不佳的七夜蓦然地涨红了脸,「太过分了,你不害羞也就算了,不流鼻血也就算了,吃我豆腐也就算了,干什麽笑成这样!」他的男性自尊严重受损,他到底是哪里好笑?
「你──咳、咳咳……」兀自笑的很开心的瞳紻被呛到而猛咳不已。
「活该,这叫现世报。」生气的七夜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谁叫你要笑我。」
好不容易一口气喘回来的她总算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你真的以为我看见你的身体就会流鼻血吗?我才不会这麽没用哩!」
「是吗?」不服输的七夜挑高一眉,退了一步,「我就不相信……」
在他还未思及对策时,瞳紻娇媚一笑,前襟轻轻一动,些些地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果不其然,一道鲜红色液体再度以奔腾之姿流泻千里。
「这,才叫现世报。」瞳紻得意的看着七夜摀着鼻子到马车外喷血,连马匹也受到惊吓而蠢动不安,换她挂在窗口嘿嘿冷笑。
「想赢过我,回去修行个五百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