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鲁阁行程照旧,其实我心里百般不愿,但寡不敌众,四人成行了,一人却也没免费阿。
我和心淳、跟屁虫和心翰,俩俩双载地到达大鲁阁。我微笑看着前方手舞足蹈兴奋的跟屁虫,自动忽略那个碍眼的黏在跟屁虫身旁,却比其他人更High的谢心翰。感觉醋意及火药味浓到身体都要爆炸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妒忌过。
跟吃余思萍的醋不同,我竟然真的想马上付诸行动,来拉开谢心翰,把跟屁虫占为己有。难道我这是人家嘴里常说那个所谓的妹控吗?我看来就不像阿,话都自己在说。那妹控的人又是长怎样呢?痾…这不是重点。
我忍住冲动快步地经过他们,索性眼不为净地不看不听。自个儿走进了棒球打击场,随手捞上球棒,就开始愤怒地击球。心淳隔着栅门注视着我,但我却无法不去注意另一边的他们。
心翰正握着雨霏的手在教她打棒球,他们亲密的互动,看得我怒火中烧,更可悲的是我一颗球都没有击中,倒是狠狠被重创心灵了。到底哪个网友出的馊主意阿,烂透了,我今晚势必要上网去骂他消火才行,不然我碎了一地的心碎,谁来补阿。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有何意义。眼前的雨霏确实笑得好开心,不是我,她一样能开心,谢心翰逗她的开心。我怅然若失地走出打击场,连心淳喊我都没有反应,直到雨霏调皮地拿了瓶冰水触上我脸颊,才清醒了过来。
雨霏眯眼注视着我问:「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没事。我可能上班上得有点累了。」我随便掰一个理由敷衍。
雨霏的脸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是吗?你该不是在吃我的醋吧?」
我惊得整个人弹跳起来,嘴巴言不由衷,「我怎麽可能会吃你的醋阿?疯了不成吗?」
「没有就好!你好歹也理一下心淳姊嘛,她刚刚一直叫你欸,你魂却不知道飞哪了。你快去找她吧,我也要去找心翰罗~」她推着我加入了他们热烈的投篮游戏中。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麽;明明就有心淳了,怎麽可以一直想着跟屁虫呢?说要维持姊妹关系的是我没错啊。讨厌任何变动的我,心却不停在动摇,我不能也不该做出会伤害她们俩的事。绝不行!
这天之後,我尽量和雨霏保持距离,原本为她安排的计画全都打消,除了海生馆约定外,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这并不是在疏远她,而是先一步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因为我心底明白自己是无法控制这一切了,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回到当初三个人的平衡,谁也不能缺少谁。
我找尽忙碌的藉口,不和雨霏见面,甚至还把她往外推给谢心翰,叮嘱她要多带谢心翰去玩。她乖乖照做了,脸书上有着他们一起出去拍的照片及打卡证明,我感到很失落,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相近。
现在,我心里只剩一个小小期待-两天一夜的海生馆。除此之外,我像失去天空的云般没有着落,生活黑白得很无趣,就算心淳时时陪在身边,我仍旧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罢了。
我以为只要过上几天,一切就会步入如常的轨道。而我非旦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想念跟屁虫了,脑袋三不五时就浮现和她在一起的有趣时光。林雨霏她,什麽时候占领了我一整颗心的?是太晚明白吗?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在作祟,该死的自我保护机制,直接回绝掉她。
跟屁虫还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天天传讯问我发生什麽事。我不言不语,工作忙碌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我跟她之间,终剩海生馆之旅的联系。
去海生馆前一天,因为要准备行李,我逼不得已必须回我房间一趟。其实东西是可以用买的,但熬不过天天累加的思念,何况明天就能见面了,还是想匆匆见她一面也好。
带着紧张骑到了住处,我没有立刻上楼,因为在大楼外,远远就瞥见了他们身影。我亦步亦趋地靠近,雨霏正背对着我,身影看来有点陌生,而他们此刻像在谈论着什麽重要的事般,丝毫没发觉到我的存在。
终於,谢心翰发现了我,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大大震撼了我的世界。
他眼睛正看着我,嘴巴却吻上了雨霏。但最让我吃惊的是,雨霏并没有任何拒绝他的动作。原来,他们才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同时也是在提醒,我的自作多情。
我微笑地向谢心翰挥手表示再见,待下一秒转身,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
这晚,我传了封讯息给雨霏,仅提醒她明天海生馆之旅,我们八点在她那会合。
早上,我怀着忐忑的心骑到了大楼外,昨天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压的我身体沉重。当看到雨霏时,我不自觉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一如既往早到,一个人正等着我。庆幸的是,一切和昨晚不同,她的笑颜熟悉得让人怀念。
「早安阿,林晨希,你难得的好准时喔!」她直接跃上我机车,在背後调侃一番。
「你这不是在夸奖欸,话里酸溜溜的,一大早的就没刷牙攻击我是吧?显然你不够清醒,明明就是你每次都太早到了,好吗?」我连珠炮地回了她一长串,这俨然已成我的本能,她和我依旧默契十足。悄悄的,心里那颗许久不见的暖阳,又再度升起。
「早到是一种美德!话说我们那麽久没见,你的嘴依旧不饶人不亲民欸~」她两手扶上我的肩,接着用力一掐,作为她友好的小抵抗。
「我可是要骑车了,你这麽一掐是想谋害我吗?别忘了你也在车上喔!」我语气威胁地说,然後,肩上的温暖转移到了腰间。
「大不了我们一起摔车而已啊!」她说。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一大早的说什麽蠢话阿。给我乖乖坐好啦,我才不会让你受伤咧!」我一面碎碎念着她,一面把她的手塞进我口袋里,「抓好,出发罗!」
到了火车站,我们顺利上车,台中到屏东的车程起码要三个小时多。火车启动,想当然抓紧瞌睡虫,两人窝一块地开始睡了。她睡得东倒西歪,三不五时得伸手把她导回我肩上,深怕她睡得不好不甜,说穿了也存有我一点的私心,此趟,是唯一能多点时间和她相处的的最後时光。
火车坐完了,还要再转几次车,经过长时间奔波的路程,我们就要抵达目的地海生馆了。雨霏瞬间自动清醒地凝视着窗外,她朝思暮想的海生馆,一副身处美梦的模样。
背上背包,我们兴奋地下车,她雀跃的如孩童般大声欢呼,一点也不输鲸鱼户外池小朋友们的嬉闹声,我咧着嘴看她。相信这趟旅程,肯定能为她带来一段美好回忆的。
她满满好奇地拉着我想四处去看,但碍於报到时间近了,只好请她乖乖配合我的行程走。其实很久之前,我早就报名好了夜宿海生馆的活动,算是一个惊喜,让她体验看看海生馆不同以往的面貌,可惜傻傻的她还浑然不知。
「报到什麽啊?前面的那个海龟馆我都还没看呢?怎麽能这样错过任何一只鱼呢?我要看啦!」她斤斤计较碎念着。我迳是拉着她错过了一个个馆,一路上也布满了她哀戚已死的眼神,我只能视而不见。
「跟着我就对了,保证鱼多到你眼睛会脱窗!」我夸张的形容。
她语带威胁说:「最好是说到看到欧,不然我就推你进鲨鱼池当饵喔。」
「我好怕噢!」
完成了报名手续,她才知道今天要夜宿海生馆,而此刻的我正无言看着她和一同参加的小朋友兴奋击掌,我爱莫无助地摊手任由她去。
一连串的活动马不停蹄展开了,先要在会议事里听简报,然而雨霏小妮子,兴致缺缺地给我连打好多个呵欠,我白眼她到不知有几次了还死不停止,接着主办单位教铺棉被,她依然边打呵欠边流目油,我乾脆闭上眼睛休息,未免眼睛抽筋而亡,这就不多赘述了。
终於,可以起身走动了,她才勉强睁亮眼睛地随队伍前进。进入馆外的潮间带,这里并未对一般游客开放,是专属於我们的礼遇。雨霏认真地瞧看眼里的蓝色大海许久、认真地挑选每一颗贝壳、认真地研究寄居蟹的身体构造,我的眼光,却无法不认真在她的身上,怎麽就更喜欢了。
热身完海洋知识後,紧接着三大场馆登场;珊瑚王国、海底隧道、可爱白鲸,我们徜徉在海洋的世界里不可自拔,雨霏眼花撩乱地抚过每片玻璃窗的鱼儿们,脚步却不怎麽听使唤地在海底隧道中打结,幸亏我时时注意着她,眼明手快地把她拉进我怀中不放。她没有挣脱,反而同步我的一举一动。
她总是如此让我不放心,如此的不想放开此刻的双手。
六点,海生馆闭馆时间,我们在里头用餐,餐厅采用自助式型态。爱吃鬼两只当然没在客气地吃到肚子撑破!再来是後场参观,我们亲手喂食过鱼群一顿粗饱、眼皮底下有鲸鲨曾缓缓游过、摸那没有毒的水母,还有很多很多从未体验的,今天通通做了。
参观完後场,接着重头戏-洗澡。别想歪,一人一间,终於能洗掉今天我们的舟车劳顿了。九点,继续探索黑暗的海生馆,微光中,鱼儿们休息去了,我的心却在天人交战,编起了无数烂藉口,终於决定好用怕她走失的理由,神不知鬼不觉鱼在看的牵住她的手。她没有问我,黑暗中.我们仿如鱼群们相互依偎,平凡的很幸福。
夜深了,鱼睡了,就寝的时间来临。领好个人棉被後,海底隧道将化为我们床位,眼睛所及的全是你最爱的海洋世界,不需作梦,我们真实存在过,这一个夜晚的海里头悠游入睡。
你睡在我身旁,舍不得睡的看望上头的鱼游来游去,捎来了话语。
「林晨希,谢谢你。我真的好爱今天、好爱海生馆、好爱好爱你啊!」
我目不转睛看着她侧脸,「人人都爱我啊,你不说我也知道!」
「当我没说,你这个自恋狂。」她对上我的眼,时间彷佛停滞了。这个世界,无声的只剩我们两人,但此刻我的心跳却闹腾个不停,赶紧撇过头去,我试图找回理性。
「晚安。」我终须结尾掉这美好的一天,尽管舍不得,我也得回到正轨了。
隔天,海洋世界的早晨唤醒了我们,光线映照在雨霏脸庞上显得好梦幻,有那麽一刻,我差点想吻她,忆起心淳,我翻身逃亡。
承袭昨天的精采,参观了企鹅、小白鲸、鲸鲨喂食秀、大海藻缸等等,把所有能参观的都看过一遍,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海生馆。
旅程还没有结束,雨霏爸爸的那片大海,蔚蓝的闪耀我们记忆中,即将成真。下了车,垦丁热情的大海环抱着我们,坐在沙滩上,我陪着雨霏思念她爸爸。
倾听海的话语,安静思念着家人,一波波浪花不断袭来,时间尽管游到了远处,那个住在心中的人永不变。
雨霏眼神眺望着大海无尽深处,嘴里缓缓吐出了思念,「我好想我爸喔!不知在天堂的他好吗?没有病痛,不在医院,日子过的肯定超快活吧!」
「霏爸到哪肯定都能快活的,他人最开朗了,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天上的他同样也在想念你吧。你们父女情深,调皮的他,永远活在你心中不会老,而你永远也是他眼中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的时间就此停步了,你呢,也别忘了往前走去。」我右手掌过去,由後盖上她的後脑勺,五指轻轻拍她发丝。
我开启话匣子,侃侃而谈,「我也很想我爸,但我知道我们各自都会过的很好,无论身在何处;有时我会很想他、有时会抱怨一下他怎麽可以那麽早走、有时埋怨着他没做尽父亲的责任、有时想起他给我的葡萄棒棒糖,这就是他此刻还存活在我生活里的证据,有时甚至还会觉得他好烦阿,心里却有着满满安心和踏实,我很奇怪吧?」
她头倚上了我肩,两人眼神凝望着同一方向,想就这样一直停留这里不离开。
「你才不奇怪,你只是念旧。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会这样想我吗?」雨霏柔声说。
「你不会不在阿!因为你就是个恶霸,永远霸着我心中一个最重要的位置,让我每天都会想念你无数遍。但我不准你离开我的管辖范围,不然我会把你绑起来放在口袋里,我去哪你就在哪里。」
「林晨希,你好霸道啊!我真是受宠若惊了~但区区口袋才制伏不了我咧,好歹也要钱包之类的啊!」她撒着娇,顺道送我一个甜甜的笑。
「钱包你就满足了喔?不是啦!重点不在这,我意思是你只能在我眼中,哪都不准去!」我霸气说道,边搞笑得大力按压她後脑杓,雨霏抗议得大声叫。
「没想到林晨希原来是个妹控,我後悔当你妹妹了~」
「来不及了,我们都滴血认亲了!」我夸大地说,然後两手控住她的头和她互相打闹。
「那…我只好跟我爸打小报告了,说你都欺负我,要他晚上到你梦里打你屁股!我爸可是最疼我了,你小心一点阿!」她嚷嚷着威胁,不甘示弱地也抓住我头,形成一个谁也不能动的僵局。
我嘴巴依然动次动次说,「好害怕喔~那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打你小屁屁。」我举起手,作势要打她的屁股,吓得她站起来跑给我追。
沙滩上,布满我们清晰脚印的快乐;夕阳下,海上漫着我们笑声不断的幸福。
可这一天,终将结束。走完回家的路程,我和她分别了,回去到各自的起点。
心淳她仍在原地等着我;而心翰同样也在等她吧?
当我牵住又松开她的手时,我再没资格说爱了。事到如今,什麽都不重要了。
回去几天後,我和雨霏之间有默契地只剩简短讯息,或许我们太过了解彼此,一点小动作就明了其中用意,又或许因为铁三角的情谊,不加思索皆选择守好自己的那一个点,谁也不越过线。
尽管努力保持平衡了,心的失落感依旧难以抗衡,时间真的可以完全湮灭吗?我只能等。
以为就这样一天过一天的就好了,但总有突发情况,让人措手不及。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心淳坦露了她埋藏深处的心理话。我想,她是提起了多大勇气,想的够清楚才做这个决定的。总是人前坚强的谢心淳,我第一次看到毫无掩饰落泪的她,却是坚定又脆弱地剖开了她赤裸的心。
此刻,我只觉得深深懊悔,不管如何避免,我仍旧伤了心淳。全都怪我,自以为的为她们好,我错了,她们要的只是我真心的答案,而我却从未面对、坦白自己的心声。
「晨希,睡了吗?」她翻身面对着我说。
「还没。」
「我有话想跟你说。」她语调认真。
「好。」不知道为什麽,我有种说不出的奇怪预感。
她咽下了口水的声音,混杂上我快速紧绷的心跳,在夜里沉静得特别清晰,似乎模糊的地带不该再有存在。
「晨希,说真的,你不是个称职的情人,因为,我只适合当你最好的好朋友,对吧?」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你爱谁,太明显了。不管我如何装傻装瞎装笨的,我又能装上多久呢?好累阿,但我一点都不後悔,爱过你很值得。」
她停顿,手轻轻槌上我胸口说:「接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话,此刻,我要你仔细听清楚、想清楚,」我默不作声,认真倾听着她,「跟着你的心走吧,如果你还搞不明白,身为朋友的我,在必要之时,就一定要站出来推你一把。我看的出你是喜欢雨霏的,你可以没有余思萍、可以没有我,但你却不能没有雨霏,懂吗?你无法想像失去她的後果,对吧?」
「这是我们当情人的最後一个夜晚,也是我任性的恳求,更是我作为朋友的忠告。雨霏一直无怨无悔地在你身边为你想对你好,别错过她了。明天,她将启程去美国,把她给留下吧!」
我眼泪无声溃堤着,心底酸酸涩涩的,无以言喻。心淳仍不吝啬地伸出她的双手,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
住着深夜的房里,仍旧不停地回荡她最後一句耳语。
「谢谢你,我爱你!」
▲何维健-假装不了
假装不了你不爱他
你要是能快乐的话
再痛也都值得吧
寂寞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