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resent》 — 《Present》 / 03

03.

「你到底从哪里拿到这封信的?」下课时简若渝将我拉出教室带到走廊角落,质问我:「路以心给你的吗?」

「你先告诉我这封信的意思。」我拿着信纸指着上头的字。

「还来!」简若渝伸手想抢走手中的信,但身高上的优势,让她连边也摸不着,这让她更加生气,甚至用脚踩我,但我不怕痛,只想赶快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到底代表什麽。

「你不说我就公开这封信的内容,或者直接去问路以心本人。」眼神坚定的告诉她,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我和路以心并不熟识,但,身边有一个正在做援交的同学,谁不会去阻止?

简若渝先是倒吸了口气,接着插着手在走廊上来回走,似乎正在思考要怎麽解释这封信的内容到底代表着什麽。

「那不是给路以心的。」简若渝停下脚步,看着我说。

「你知道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的下场会是什麽吗?」

「好啦!」简若渝咬着嘴唇,缓缓说道:「是外拍。路以心缺钱,所以接了外拍工作。」

我挑起眉,仍抱持着怀疑:「外拍地点为什麽选在宾馆?」

「你问太多了何远同学。」简若渝说,接着朝我走过来试图抢走那封信。

「我只是想帮她。」我拿起信然後将它撕掉,说:「若你真的是她的朋友,就该为她好。」

「你想帮她?你又不认识以心,为什麽想帮她?不要自以为是了好吗?」简若渝先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接着生气大骂。

「你不用知道我想帮她的原因,只要告诉我赚钱的方式难道只有这一种吗?她一定要选择这一个?」我说着,但一想到未满十八岁的我们要在外面找打工,其实有一定的难度,光要有驾照这件事情就已经可以算是游戏结束了。

「路以心是漂亮的女生,底子也好,现在已经很多人找她当模特儿了。只要每个星期接一些,很快就可以筹到钱。」简若渝说着:「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这只会让她对你反感。」

「我会找办法帮她,用正当的方式。」将撕毁的信交到简若渝手中,我说:「今天放学,你带路以心到学校操场旁的阶梯等我。」

那天放学,我再次提醒简若渝,接着离开教室和顾向阳在操场碰面。等了好一阵子,第二批路队都已经快走完了还是没有等到人。莫名的心情感到很复杂,下午的课几乎没有认真在上,而是绞尽脑汁的去想一个最好的办法。虽然最大的疑惑是为什麽需要一笔钱,但是先阻止外拍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的时候敲一下简若渝吧。」看着天色渐渐变暗,我喝着刚才从贩卖机那买来的饮料,对顾向阳说:「我不想跟女生来硬的,良性沟通才有办法解决问题。」

耸着肩,顾向阳点头认同我的想法,接着也跟着陷入沈默。这家伙知道这件事情时比我还要更惊讶,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过度反应,不是因为路以心在校外接外拍工作这件事,而是简若渝竟然是中间人。

「简若渝跟路以心是国小同学,以她们的交情,我真的很难去想像她会让路以心去做这件事情,就像你说的,宾馆,很关键的词,任谁听到都觉得不对劲。」顾向阳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从远方飞来的球,在地上拍了几下後回传。

「所以啊,回家敲一下简若渝吧,我不想拖太久。」我看着他,接着背起书包示意他时间不早了。

「嗯。」往回家的路上走去,顾向阳走在前头继续缓缓说道:「刚开始为了帮你问路以心的事情,简若渝还以为我是因为喜欢路以心,所以才接近她这个朋友,但解释了好一阵子,最後才成了真正的朋友。」

「你怎麽解释?」我跟在後头踩着他的影子,「直接跟简若渝表白吗?」

顾向阳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没,我说因为有朋友想追她。」

我骂了声脏话,接着毫不留情的从他的头顶打下去。

碰上周末假日,我试图从网路上寻找能接受十六岁童工的工作,甚至还跑到商店街一家一家问。和几个店家的老板也认识,一开始都以为是我要打工,便点头答应,但解释是其他同学急着赚钱,找我帮忙问之後又纷纷拒绝了。

果然没有人愿意雇用一个才刚升上高中的人当员工,更何况还是女生。

离开网咖之後,我来到以前学画图的地方闲晃。偶而放假时我都会来这里和老师聊天,虽然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接触画笔,但来这里欣赏其他人的作品,也算是一种休闲娱乐。

顾向阳常说,我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画画的人,反而比较适合球类运动,只是在国小三年级时,一个美术老师看见放在走廊上的画作感到相当有兴趣,接着就来到家里拜访,说觉得我是个有才华的孩子,如果用心在绘画这一块,未来应该会有不错的成绩。

有才华当然是一件相当骄傲的事,但当时被相中的作品并不是水彩或是其他素描画,而是一个由白胶还有碎纸组织而成的画作,而当时我选择拼凑的角色是七龙珠里的达尔。每次想到这里都很想笑,虽然我在後来真的在绘画这一块学得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

「要不要坐下来,画一下?」老师搭着我的肩膀,问着。

「我现在没有想画的东西。」我看着已经上了年纪的绘画老师,然後走到户外。

教我画画的老师是个老头子,名字叫郑泽东。认识他时好像五十多岁,不仅绘画连书法也一起教,只是当时学费并不便宜,所以我只选择了绘画这一项,毕竟字这种东西,看得懂就好。

虽然才过七八年而已,但岁月的痕迹还是在泽东老师的脸上留下。现在他走起路来会一跛一跛的,虽然走路抬头挺胸,但朝气已经不如以往,且一手建立起来的绘画教室也在去年交由他的女儿经营。

她的女儿叫作郑芸芸,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小时候来这里上课,只要她有空都会烤一些糕饼给学生吃。那时候她还是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毕业後到国外留学了一年之後回来,先是开了自己的画廊跟画室,最後因为老师身体状况不佳,才改由接手这间画室。

「老师,我很好奇门口进来的那幅很大的向日葵画作是谁的?你画的吗?还是这里的学生?」蹲坐在地上看着正在找食物的蚂蚁,我问着老师:「你很少把还未完成的画拿出来摆。」

「那个啊,一个年纪跟你一样的小女生画的,名字记不得了,她也好一阵子没有来了,那时候啊她正想着要用什麽方式呈现,但才过几天就写信告诉我不学画了。从那之後再也没来过了。你们小时候一起上过课啊——」泽东老师摸摸下巴开始回想,「我记得你还捉弄过那孩子。」

「我怎麽不记得?」我搔搔头开始回想,但在记忆里确实没有这段故事。

「老师我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捉弄过多少个女孩子啊哈哈,」泽东老师大笑着,「通病啊。」

我摇摇头说:「老师,我们年纪差太多了不能比啦!」

「你这小子。」泽东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接着听见女儿郑芸芸的呼喊,便又走回了屋内。

向日葵的画作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泽东老师很少将学生未完成的画作公开摆放,何况是挂在大门的墙上。这幅画如果用油画的方式来呈现,我想应该不错,但不晓得这画的主人底子如何,或许她只想用简单的色笔完成?

「阿远啊!」泽东老师在不远处喊着我的名字,接着我起身转过头往後门的方向看去。

「阿远啊!你们俩还真是有缘份,竟然都选在同一天来看我这老人家。」泽东老师从後门走了出来,後头跟了位女孩。

「这就是那位小时候被你欺负的女孩,以心,门口那个向日葵就是她画的。」泽东老师一脸骄傲地说着,因为他也很满意那幅画作,所以才会将作品摆在大门的墙上,「你们还记得那时候……」

我跟路以心一个眼神交会,接着她撇开头,手拉着衣角和包包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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