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而妳是劫後餘生 — CH1-3

在路边摊随便吃了午餐以後,我走回到了国小母校,那是个充满刺痛与幼稚的回忆地。放假时们都是锁的,所以我只能翻墙来到校内,心中的感受全砸成了一团乱,触动了曾经翻墙那时就似在逃亡一般的记忆而百感交集,有些畏惧、有些感慨。

  什麽时候这道墙已经变得这麽矮了?而我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呢。

  五年以上的空白,陌生了国小校园及墙上的壁画。壁画尽数换新,全是我没看过的笔迹,找不见熟悉的笔触,不留一些我们当年的痕迹。只剩极其微弱的记忆作为指引,我开始四处游走,最後驻足在某间熟悉的教室。我凝神望向布告栏,一阵童稚的笑闹声响起......

  「切!果真是孽缘!我为什麽又跟你同班啊?」

  短发女孩啐了一口,翻着白眼。

  「跟我同班不好吗?」

  幼年的我笑得灿烂,满脸不以为意的戏谑。

  「我又要当你保母,哪里好?你告诉我!」

  「哎呀!反正你都当我保母两年了,那就多当几年也无妨呗!是不是兄弟啊?」

  「有办法选择的话,老实说还真不想。」

  她满脸写着无奈,而当年的我还年幼,完全没听明白那句话的弦外之音。不是不想当保母,而是不想做我兄弟,不是兄弟不好,只是不是她最想要的。

  由远到近,我的目光随着幼年的自己,缓缓移往低年级时教室外的洗手槽。

  「张、凯、翔!」

  她气急败坏的一边回泼我水一边追打我。换去平时教的昵称「小凯」是她有些动了真怒的具体表现,但当时的我眼里却依然含笑,半点也不懂女孩家心思。然後是教室、中廊、合作社,甚至是训导处。记忆在每一个令人怀念的当年静静闪烁,时不时透出几串带着童音的笑声。我拔足前往,眼角不设防的瞥过那承载最深伤痛的角落,气息梗在胸口狠狠一窒,像柄锋利刀刃猛的送入胸膛,我迅速地转头看往走廊的另一端,看着当年的自己和那样细心守护自己的她渐行渐远。心中忍着绞痛,一片难受心塞,我再也不想继续往上走,不想看见高年级教室、高年级走廊上,对她视若无睹,对她万分冷漠的自己,於是又快速地离开国小。

  翻出校门後,我转入一条小巷,找到了某扇不算太隐密可又不意寻找的暗门推入。光线昏暗,墙上挂着一串串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拨放着欧美式的老式舞曲,直散发着满满的糜烂气息,还有股诡异的塑胶味从不透风包厢飘来。

  我知道这里并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可是自从国中开始我知道朋友在这里打工起就常来,而且也早就成了习惯。是的,就像你所想的一样,这里并不是什麽欢唱KTV。

  「一杯tequila。」

  我坐到吧台前,右手支在侧颊与桌面之间,满面不耐。这里是夜店。不过中午的夜店比较不会有大批的人跳舞嗑药,算是相形之下清净不少的时段。大部分时候也就剩几支症头重的毒虫窝在角落瑟缩发抖,身旁还散落着一些残余的白色药末或是有些弯折了的针头。

  今天值班的调酒师Tim朝我面前递来了一杯深蓝和黑紫交织混合的tequila,杯缘镶嵌着半片柠檬,还有一小碟的盐。我拿起一旁的搅拌棒,毫不犹豫地搅散所有色彩。

这里的调酒师有种贴心却又莫名的本事,就是点的若是浅色的酒,就会以当天客人给他的感觉无报偿进行调色。可是这种片刻,我只想将自己狠狠的灌醉,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那杯酒的艺术。拔起柠檬沾了点盐,并丢入杯中,我看着酒杯冒出一串串的气泡,在空气中缓然散逸。我执起杯子一口气灌下了近半杯的tequila,剩下一点在手中摇着。叹了口气後我吐槽着自己的表里不一。平时在学校,就算个性再怎麽随便,好歹也曾是班级代表和学生会干部,明明就应该作为其他人的榜样,可谁又能够料到我私下竟会出入这种不良场所呢?我呶呶嘴,自嘲的笑了笑,饮进了杯中剩余的酒水并放下酒杯,烦躁的挠了挠後脑的头发。

  酒不够……要把自己弄醉怎麽好像越来越不容易了?

「再来famousgorouse一杯。」我摇头,微微苦笑。

把头偏一边不想多思考些什麽,现在我只想一心一意的等酒来,然後好好的大喝一场。若是情况容许,最好能醉到不醒人事的那种。事隔多年,我也早就忘了那天晚上到底点了多少杯的烈酒,反正不重要。

某个程度上酒和咖啡其实有那麽一点的相似。都不是什麽太好喝的东西,可是到一定的时候,即便不会或是不想,也会被环境逼得要学会怎麽去喝。

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来讲,并不应该进出夜店这种地方,可是对於酒却早惯於依赖。我知道我这是在逃避,但是至少酒能够让我忘去烦忧那麽一小阵子,因为即便就是那麽一点时间於我而言也已经非常足够了。

太多的深刻触目心头,对於女人,我已相信不必认真。或该说,我也已经不敢认真,即便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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