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梨药局买来的验孕盘逐渐爬出两条红线,微微辛酸的喜悦从心底燃起。
经历那次担任住院医师期间突来报到,又骤然失去满心期待的孩子,撕心裂肺的过程之後,姚典娜几乎已经不敢再奢望。甚而到她来澳洲留学,杜鑫评结婚,她也早已寒了心。
这微酸的幸福,来得有些迟。不过,总算还是来了!
当醒目的两条红线,渲染出红色毛细现象的绒须触角,杜鑫评从背後紧紧将她环住,下颚轻轻靠在她耳际,一同见证了奇妙的一刻。姚典娜端着尿杯,眼尾盈溢一滴泪光,拿着小滴管的手指仍在颤抖。
「真的,来了!」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应该说,他又回来了,终於又回来了!」他的嘴角泛起满足笑意,在她耳廓留下深啄。
「Itwillcomebacktoyouifthat’syourdestiny!」他曾对那个同样失去孩子的叶门男人说的话,印证在自己身上,似乎是阿拉真主回送给他的报酬。
怀里的女人和正在萌芽的新生命,是他必须极尽此生努力守护的一切。这是从来不曾有过,满心踏实的感觉。
「嗯,他又回来,真是太好了。」姚典娜欣慰地点头。
在这让她曾经背负着心碎独自疗伤的国度,遗落的任何对未来的憧憬,於他的环拥下逐渐再次拼凑起来,种下希望的种籽。澳洲渡假的短暂旅途即将结束,打包行李之前,也将这个希望种子一起打包带回。
希望,虽然并不一定代表持续永恒,她愿意选择相信。因为走过一路漫长的崎岖蜿蜒,这幸福来得真的不易。
但是,她仍然非常惶恐,担心这又会是一次来匆匆去急急的空欢喜。直到回台湾後,她看见一闪一闪的心搏,在妇产科门诊的超音波萤幕上跳动。
「看见胎心音了,这样应该起码有六周,恭喜了,等一下出去就可以先领妈妈手册,以後每四周一次产前检查,先帮你预约下个月门诊。」
诊疗床旁是区域医院前来这偏乡小镇支援的妇产科医师,收拾起超音波探头,从仪器上列印出的黑白色影像,交给杜鑫评。
鼻子一个酸涩,笑容自心底深处蔓延,像是开满了美丽花朵的大草原,洒进灿烂阳光。这是他和她的孩子第一张照片,他得好好地收藏,做为宝贵的纪念。而未来,也还会有更多更多照片,在这孩子的成长过程留下,他几乎可以想像他在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拿着相机在一旁等候录影;想像孩子牙牙学语时,喃喃地叫爸爸;想像他两手牵着孩子,歪歪斜斜踏出人生的第一步;想像他教孩子骑脚踏车,在他跌倒气馁时给在一旁鼓励打气;想像跟孩子一起打球、踢球,孩子的妈就站在大树下观看,脸上绽起耀眼的幸福之光。
打球、踢球……嗯……不过,或许孩子也可能是个女生。但谁说女生就不能打球、踢球。他的小宝贝不管是男生女生,未来也必将是动静皆宜,十八般武艺全材的优秀孩子。
「喂!把拔,你还在发甚麽呆!」姚典娜伸出一手,噘嘴怒瞪着他:「可以扶我一把吗?这诊疗床好小,我很难翻身爬起来!」
姚典娜的一声抱怨,将他的思绪抓回到现实,「对不起、对不起!」
现实就是,这孩子目前还不过豆丁那麽点大,怎麽呵护能让他顺利来到这世界才是当务之急。他赶紧趋前小心谨慎地搀扶姚典娜下床、穿鞋,因为辛苦的老婆大人可不能受到一点磕碰摔跌。
就像数天前准备挂号妇产科门诊的时候,一直犹豫着该到远一点儿市区的大医院就诊产检,还是留在这小镇的小医院。
「这边产科的医师是最近区域医院才签约来支援的医师,这样不太稳妥,如果万一支援的医师待不下,就得常常换医师,一个产检的工作要持续几个月到生产,最好还是固定同一位。」
「王院长就是希望能够把这里的产科好好建立起来,所以才积极的和区域医院签约,这里已经二十年没有接生宝宝了,怀孕的妈妈全部都得大老远往市区跑,真的很辛苦。王院长的苦心我们也要支持,而且这样就近产检我也比较方便啊!」
「但是就像你说的,二十年都没有接生宝宝,医院里的护理人员,或其他人员跟设备可以应付得来吗?我也同样很担心,你又是高龄产妇,很多高危险的姙娠状况发生怎麽办,如果像邹子阳学长的老婆,来个植入性胎盘或子宫内膜剥离,那你叫我该怎麽办?不行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自己的命都不怕了,你还怕甚麽?当然高危险姙娠我自己也很担心,孩子在我身上我比你还担心,而且我又曾经流过……」
同样的煎熬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是极端让人无助又可怕的噩梦。就连此刻提起,都有胸口窘迫的恐慌。
「就因为我曾经有过不好的经验,所以我希望万一怀孕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能就近有一个了解我怀孕状况的医师可以协助我,否则,如果你正在门诊、或正在上刀,我一个人大老远要到市区找我的产科医师,又该怎麽办?」
杜鑫评揪起眉头,软下口吻:「好吧!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你的考量也是有道理。但是你得答应我,怀孕过程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不准一个人逞强。到时候你预产期快到时,我一定会排开所有的手术,就等着宝贝报到,我也要进产房一起接生。」
姚典娜摇摇头,哼斥一声,一边讪笑地问:「你以前实习产科不是说,进产房看女人生产会让你不举,那你还要进来看我生产吗?」
「这不一样啊!那是我自己的孩子,而且躺在产台上的可是我老婆耶!我只是很担心我们这小医院的人员和设备……」杜鑫评即声反驳。
「所以你在自己医院也比较好进产房一起接生,不是吗?王院长藉着自己在妇产界的人脉,一直很努力想把这里的妇产科医疗建立起来。虽然他自己是妇科,离开产科已经很久,但是这次让这部立医院重新恢复产科门诊,人员训练、产房和新生儿照护设备建置也下了很大的功夫,我们自己人当然也要好好支持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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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读者支持,好不容易冲过80收,在此献上番外第一篇。甚麽时候90收呢?期待继续往上冲,想看番外续集的朋友,恳请继续支持彗心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