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上的愛 — 02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八个小时里头,除了午饭时间几乎都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即使在同一个楼层,要碰面其实并不容易。

可莫名地,她总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开始我们擦身而过,顶多是对上眼,并不会主动和对方说话。不过後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逗留得越来越多,似乎是想与我打招呼。有一次,他又与我搭上了同个电梯,电梯中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对我扬起笑容,道了声:「早安,孙主管!」

听见这称呼,我脑袋停止思考了一会儿,对上她雪亮的眼睛,我没有回话,可她依旧笑着继续说:「今天晚上我们部门的似乎要和行销部聚餐,您有要去吗?」

「不用尊称。」我先提醒道,「然後我不参加聚会的。」

「哎……居然吗,啊!我还有事情得忙,要先走了!」语落,她在到六楼的时候仓促迈步离开电梯,向左走了几步,接着又转身对我说:「孙主管再见呀,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後来她见我,总会笑着挥手打招呼,在旁人眼里,这大概是一个过於奇怪的举动。

这新来的孩子显然是还没听过我的传闻,才不会畏惧我、对我产生警戒。

不苟言笑、认真严肃不过是比较中立的说法;孤僻、做作、没情商,对其他人而言再适合用来形容我不过了。我不擅迎合别人,就按着自己的步调做事。从懦弱胆小、无法自理生活,直到现在我独立生活、不愁吃穿,在别人眼中算是特立独行,可对我来说,我是在享受与自己独处的时光。

唯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不被任何是非蒙蔽,不被任何言语干扰,做出最好、最客观判断。在职场上适当的情感该有,但过多了则会妨碍到工作,最怕的就是欠了人情、被日日应酬交际的员工缠上。要是混入其中,只会止步不前,我又会变回「以前的我」。

「孙主管啊,你要的报告我整理出来了,等等开会需要打印几份?」

看林光笑眯眯地走进来,我只瞥了一眼,就将眼神收回电脑萤幕上,「先印一份让我看看,确认没问题了再准备开会需要的份数。」

「好,那等我一下。」说完这话,她并没有要离开这继续去办公的打算,反倒更凑近我,弯下腰轻声问我:「今晚的饭局许先生说大家都一定要到,你打算去吗?」

「不会。」我回答得坚决,没有任何犹豫,「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许先生讨厌我呢,让一组那个嘴甜的领导去哄哄他,他自然就高兴了。」

「就怕他一开始就耍性子,这次案子提上,他可沾了不少光,说话自然就大声起来。这次他特地来行销这儿邀饭,还把研发那儿的几个主管给找上,就怕你没去,他就多话了。」

「我去不去都没法避免的话,那我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你也是,要是去了听见什麽,不用特地告诉我,我没心力和他们多话。」

「明白了。如果你突然转念想去可以告诉我吧,我搭你便车,你要是要顺便喝一杯,我就当司机送你回去,反正咱俩的家差不到两百公尺。」

「林特助,你要是说话再这麽大声下去,整个部门都要知道我家在哪了。」

「那可好,之後大家一起去你家开派对,孙班长。」林光笑了几声之後,便转身离开办公室,那音量好似怕没人听见她说话一样。

在她就职的第三天,就因为她喊「孙班长」喊得太顺,和其中一个同事解释时,一个激动,那音量大声的全办公室都听见,以致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在公司里,我流言蜚语特别多,可林光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不在意,她反而比我更在乎,性格泼辣的她会直接朝对方连骂好几句。林光说,她高中认识我三年,虽然不是每节下课都走在一起的好闺蜜,可她明白我的为人,举了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例子,告诉我即使出了社会,大家也许都变得冷漠、擅於伪装,可初心绝不会变,善与伪善见仁见智,至少她是信任我的。

同为高中同学,林光也认识在那青春岁月中,能随着风、随着他的笑,让我心湖起了一波波涟漪的江淮泽。

那些本该如美梦般的回忆,排山倒海重新在我脑海中浮现,却成了将我吞噬的恶梦。甜美梦幻的记忆,在经过时间的摧残与洗涤之後,不再色彩斑斓、不再完好无缺、不再动人,回想起来,也不再让人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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