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暗笼罩我时,我才真正的感到活着。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住在孤儿院里,那是个会残忍虐待小孩的不肖孤儿院,神父修女们总是以神之名,对我们施以暴行。
不知为何,我总是能逃过一劫,在修女细心呵护下,慢慢成长茁壮。
「他是个漂亮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以後送给贵族们,我们定会得到重赏。」
十岁那年,我偶然经过院长室,看到院长和其他神职人员,不怀好意的密谋着什麽。
虽然我从小就被迫与其他同年龄的小孩隔离,常常亲眼目睹他们被虐待、被殴打,但很神奇的是,如此的「差别待遇」,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
对那时的我来说,他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崔维恩,你真的很俊美,是贵族们会喜欢的长相,所以他们不敢动你。」
某天夜里,和我情如兄弟的孤儿院小孩.拉帝曼,趁大家都睡着後,偷偷爬到我床上,我们小小声的聊天时,他这麽说道。
「或许吧?但我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厌恶。」我看着拉帝曼手臂上细细长长的伤痕,内心怒火中烧。
「你跟我想的……难道一样吗?」
我和比我年长五岁的拉帝曼,一直想逮到机会,逃离这个迟早会置人於死地的烈狱。
但孤儿院戒备森严,不是说逃就能逃的,之前有人试图从通电的刺网逃脱,结果被活活电死;或是好不容易逃出去,来到包围孤儿院的森林里,被院长养的猎犬死命追赶,咬得浑身是伤,返回孤儿院後,惨遭毒打一顿,被罚关进禁闭室里,结果饿死……。
在这里,不管以什麽样的形式,最後都难逃一死。
「你知道锡帝斯吗?英格拉首都最大的帮派组织。」
「听你常常说过。」在黑暗的房间里,我面朝着他的方向躺着,尽管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我之前被叫去港口帮忙搬货时,跟我一起工作的人,有好几个是锡帝斯的成员。」
在孤儿院,满十五岁的少年少女,会被安排去工作,以贴补孤儿院内的一切开销。
「我跟他们私底下聊过这里的情况,他们愿意帮我,只要我逃得出去,他们就会给我庇护,只要我发誓效忠锡帝斯—」
说到这里,可以感受到拉帝曼的满怀希望。
我不禁羡慕了起来,说道:「我也想加入!我已经受够这里了—」
从小生长在如此封闭的环境,我渴望着外面广大的世界,每当听到拉帝曼描述着他在首都的所见所闻,那股渴望,就更加的强烈。
我,一定会逃出去,不管要我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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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的父母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所以我身上也流淌着这样疯狂的血液。
那天,当我目睹拉帝曼快被活活打死的情景,瞬间丧失听觉,整个世界就静止在那一刻—
「你这狗娘养的臭小子,以为我没发现你跟锡帝斯的人,私底下有联系吗?」
院长揪着拉帝曼的衣领,不管他已经满身是血、意识不清,站也站不稳,还是拿着鞭子,用力往他身上打过去。
残忍到,连平时狼狈为奸的神父、修女们,都转过头,不忍直视。
那时,我跟其他的孤儿院小孩,缩在一旁,无能为力的看着。
「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院长一边发狂的甩动鞭子,一边丧心病狂的怒吼着。
他眼里,只有置拉帝曼於死地。
如果那时的我,够勇敢就好了,我应该替拉帝曼抵挡鞭子的,但当我看到拉帝曼在失去意识之前,朝我的方向,与我四目交接,用尽力气说了个「不」时,我视线模糊了。
「别哭。」和拉帝曼同年的大姐姐.蜜拉妮,用颤抖的双手遮住我的双眸。彷佛这样,我就能忘记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我连拉帝曼的最後一面都没看到,就被修女赶进屋内。
那时的我,心中好像被点燃了什麽。
拉帝曼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像着了魔一般,想要毁了这个世界。
在大家熟睡之际,我从仓库里找出汽油,发狂般的泼洒在孤儿院每个角落,唯独院长室例外—
「是谁?这麽晚胆敢闯进我房里?」
凭藉我深受神父修女们的「特别照顾」,稍微装的乖一点,要偷到院长室的钥匙,不是问题。
「我要你,偿命。」
黑暗中,藉着微弱的月光自窗外洒落,我看着院长被我用鞭子打到满身是血,平时的气焰顿失,忍不住微笑。
「崔、崔维恩,冷、冷静啊!啊—」
我完全不给他求饶的机会,亮出平时自保用的匕首,朝他脖颈一砍—
刹那间,我闻到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咚」的一声,人头落地。
在那之後,孤儿院成了一片火海。
我站在可以眺望孤儿院的悬崖上,看着这一切—
不管里面还有其他无辜的小孩,甚至还有拉帝曼的遗体……
烧吧!燃烧殆尽吧!
不知道我在森林里走了多久,当我发现了湍急的河流时,立刻跳进去—
拉帝曼,等我,我就要去找你了。
我以为,我能就此解脱,告别这腐烂的世界—
但没想到未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