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如烟已醒。
她不想破坏这早晨，安静而缓慢的收拾着包袱，如此寂静。
忽然，她停下手边的工作，出声轻唤：「檀姐姐，出来吧。」
程湘檀从门外探头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麽事，直说不妨。」如烟道。
程湘檀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如烟，为一个初识不久、还不甚了解的男子⋯⋯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吗⋯⋯我好担心，你这麽掏心掏肺地帮他⋯⋯值得吗？终究还是要有所保留吧⋯⋯」
没想到，如烟噗哧一笑：「檀姐姐，我和陌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朋友，当然要为对方两肋插刀了。」
可程湘檀皱起眉：「可依我看来，他想要的可能不只是所谓『朋友』那种关系。」
如烟一怔：「⋯⋯不可能。」
「如烟，我有三个兄弟，男人的哪种行为代表些什麽，我比你了解。据阿三说陌上澜待旁人不咸不淡，但他面对你时十分体贴、且常笑多了⋯⋯如烟，你还在躲吗？」
「不会的！」如烟居然有些激动了：「他⋯⋯」
正想辩解，却发现程湘檀所说句句属实。
「⋯⋯不可以⋯⋯」
「如烟？」
「他决不能喜欢上我。」
「⋯⋯为什麽？」
「⋯⋯」
因为我是妖，是身负杀业的妖。
因为我已不相信爱情，喜欢我，只会让他受伤而已。
这样可怕的我，不配，不配拥有任何人的温柔、甚至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的宿命是独自一个人流浪江湖，永远不会有任何人站在我身边替我遮风挡雨。
所以，别说喜欢。
「如烟？」程湘檀忧心地问道，如烟这才回过神来。
「你还好吗？」
「⋯⋯嗯，若他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他就不会喜欢我的。」
「怎麽会呢？」
「也许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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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和陌上澜约在城郊集合。陌上澜早到了半个时辰，正心不在焉的发着呆。
半晌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红影，他连忙起身相迎：「如烟。」
如烟今日依旧撑着一柄红伞，依旧款款动人，只是她的神情不似平常般任性快活，反倒有些尴尬和沉默。
见她如此，陌上澜不免有些担忧：
「可有烦事缠心？」
如烟摇摇头，撑起笑容：「小事罢了。」
陌上澜虽看出她在撒谎，也不点破，只是点点头。
「走吧。」语毕，在阿三的搀扶上上了马车。
他出声唤道：「如烟？」示意如烟也上车，如烟却踌躇着。「如烟姐？」阿三见她如此，显得有些疑惑。
而如烟察觉了，一笑，也上了马车。
「如烟⋯⋯你不对劲。」陌上澜的话语里，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马车里的空间有些狭隘，两人几乎是肩靠着肩并坐着。
他担心，造成她困扰的人是他。
「⋯⋯如果不想坐在我身边，大可以跟我说。」
如烟沉默半晌，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陌公子，回来後我帮你做只义肢好吗？」
「如烟⋯⋯」这下陌上澜更加确定，如烟有事瞒着他。
「陌公子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麽？」如烟插嘴。而陌上澜明白再逼问也没有用，索性认真思考她的问题：
马车颠了一下。
他所欲为何？
「我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的地方？」
「嗯。」
「为什麽？」
「⋯⋯以後，再告诉你。」
如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就乖乖闭上嘴休息。
而陌上澜似乎听见她几不可闻、轻声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