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玫伫立在玄关很久,她花了一段时间才整理好情绪,转过身,头却没有抬起来,依旧直视着地面。
她的步履有些匆忙,在经过傅煦身旁时,才缓了下来。不敢去确认对方的眼神,她害怕自己看见的会是厌恶,或者是不解。
在外人眼中,她对待梁玥的态度,以及说出口的话,都是大大的不敬,堪称不孝的举动。
背後隐藏太多东西,温玫解释不了,也不奢求他人的谅解,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很有可能,这会是两人最後一次见面吧。
眼眶有些酸涩,她明白,情绪终於还是上来了,这里不能久待,她无法肯定自己能够撑到傅煦离开的时候。
「我……」一开口,嗓音已经染上沙哑,她吞了口口水,才继续道:「我先回房了,你离开时,记得把门关上就好。」
原本打算迈开的步伐,却因为男人的一声轻唤再次停下,「温玫。」
仍然,是她熟悉的语气。彷佛方才梁玥从未来过,他也没有撞见。
声音有些颤抖,她只能发出一个音,「嗯?」
傅煦语速显得特别缓慢,隐约的温柔含在里面,「你不需要Cindy,对吗?」
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温玫使劲摇摇头,接着越过他,迳自走向房门。
他没有讨厌她。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一定又要哭了,所以才这麽询问。
……他怎麽,就那麽好呢?
就在温玫的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刹那,傅煦轻声问:「那你需要我吗?」
她的动作戛然而止,背对着他,发丝遮挡对方的侧脸,让他无法看清温玫的表情。
「你可以抱抱我。」他凝视着她的背影,温声道:「或是,我过去抱抱你。」
这是傅煦和林渺安的不同之处。後者是无声陪伴,可是傅煦不同,他会采取行动。只是,这点也只套用在对方是温玫的情况下。
温玫慢慢收回放在门把上的右手,接着捏紧自己的裤子,转过头来看他。
眼眶中浸满泪水,她眨了下眼,泪水便沿着脸颊滑下。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傅煦前方,哽咽着道:「肩膀借我……靠一下就好。」
傅煦应了声,却在温玫有所动作前,先一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男人的气息包围着她,没有强势,有的只是温柔。
一手在她的背後轻拍,一手摸着她的头安抚,傅煦叹息一声,「哭吧。」
简短的两个字,轻轻地落在温玫脆弱不堪的心上。
一般而言,都是要她不要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她流泪,将情绪宣泄出来,放肆地哭泣。
她明白,是自己亲手斩断和梁玥的关系的,方才便是两人最後一面。从今以後,温玫和梁玥再也没有关系,只会形同陌生人。
後悔吗?
或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後悔。只是若时光重来,她还是会做下相同的决定。
虽然傅煦的怀抱令人眷恋,但是温玫不愿依靠太久,片刻後便推开他,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谢谢你。」
「不过你不用管我的。」她抹了下眼泪,笑容有些苦,「我啊,很麻烦的。」
她的病,会造成很多麻烦。
经常会没来由的低落。有时候又会发脾气,通常是对着梁玥才容易生气。若是其他人,她的容忍限度其实挺高的。
或许远离梁玥後,她的病情会好转一点,可是会不会随着时间自行康复,温玫觉得可能性很低。
保不齐哪天,又突然复发了。
「麻烦?」傅煦黑眸微沉,「对我而言,你不是麻烦。」
温玫愣愣地问:「……为什麽?」
男人倏地笑了,他伸手,拇指揩去她残留在眼睫毛上的泪水,动作轻柔。
直视着她,声音放低,「你觉得,是为什麽?」
对方的言语暗示,以及各种举动,都在引诱她往另外一个方向想。
但是她不可能说出口,假如真的只是她自作多情,那麽对两方而言都很尴尬。
从温玫闪烁的目光之中,傅煦得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她猜得其实没有错。
对方不敢讲。这种话,也不该由她来说。
「──除了喜欢,还会有什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