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看他,依旧愉悦的说:「我在乎当下,不是未来。而且我是医生,现在医学发达,他要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陆珺诚似乎败下阵来,低低的像是祈求的语气说:「那你知道他有多花心吗?
不只安时冉,韩湘君、李淑离、池其羽都跟他有关系好吗?
只是我不想告诉你而已,怕你担心。
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愿意面对这件事。
藜寞,你只能爱我,我拜托你爱我,我一心一意的爱你,爱了你十年。
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你要我怎麽办才好?」
他的语气无奈又可怜,却又莫名的愤怒。
我没有回答他那个我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只是冷冷的说:「陆珺诚,你变了。」
他低下头,冷笑着,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配料,说:「你知道吗?
我在美国一直找不到归属,我试着想要融入华人团体,他们却讽刺我是白种人高攀不起。
可是当我想要融入白种人的团体,那些美国人又谩骂我,说我是混血杂种,还是弱鸡,处处欺负我。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有多重国籍,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们不能放下长久以来的种族歧视,明明大家都是同一种物种,都在一起努力生活着,想要让自己变更好。
我当时很沮丧,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不要放弃,坚持努力,要试着适应环境。
是啊,我变了,为了保护我自己。
我仍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学会挑拨离间,学会打架,学会抽烟。
而你是我的天使,我已经又能力、金钱、权力能够保护你,不受让你受到任何到伤害。
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回头。」
他的口气很小心翼翼却激动,几乎是要站起来发表演说。
我的心情很低落,十年等一个人,这种感觉我深刻了解。
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他爱错人了,他命中注定不是我要的人。
我沈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再次叹息,换了一个姿势,随意换话题:「你最近还好吗?」
他面露痛苦,突然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太阳穴:「寞寞,你为什麽就不能回应我的感情?
我这麽长久以来守着你、念着你、顾着你多久了,我这十多年来都没有女朋友,我不跟任何异性有暧昧关系。
对我来讲,我只认定一个人,只有你能够是我的女朋友、妻子。
我一心一意的对你,即使我不在台湾,你一通电话打来,无论时差多少,我还是帮你解决任何困难。
你知道吗?你到美国念书的那段期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你能够放下吴诺,可是你竟然、竟然这麽傻。
而我也是,陪你一起傻。」
我无言的低下头,我也知道我很傻,等一个可能早已经不爱我的人。
那晚的聚餐草草结束。我好害怕我会耽误他的人生,我心疼他,却真的无可奈何,我对他就是没有特殊情感。
隔天,睡了一觉以後,我调适好心态,又活力满档的回医院上班。
下午门诊时,一群小护士在门口交头接耳,我跟护理师们感情都很好,毕竟年龄相近,又是每天工作的同侪。
我没有过於注意他们,坐在黑色扶手椅子上,发现病历下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已经被蛀了几个白色的小洞,几乎要碎成灰。
照片上是我、陆珺诚跟吴诺,吴诺的脸已经模糊不清,我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笑得很灿烂,一手捧着当时运动会得名的奖牌,一手挽着吴诺的手臂。
只是不知道什麽时候,这张照片竟然被撕了一道裂口,直直划过我跟吴诺之间。
我拿出胶带把裂痕贴合,却仍然有很明显的印记,横亘不灭。
我索性不管,把照片压在办公桌的厚玻璃下,我夹好,用力把玻璃压平整,发出碰的一声。
一个个突然出现的空气泡泡盖过我们的过去,使它模糊不清。
一个年轻可爱的护理师,蓝婧玥探头进来,叫了我一声。
她平常跟我很要好,我们几乎无话不谈。
不过,虽然她个性活泼,人缘好,交友广泛,大家都很喜欢她,可是不得不说,她的专业技巧不真的有待加强,常常把病人照顾的叫苦连天,指明不要「刚才那个声音甜美」的女护士。
有些人甚至会吓得说:「不要刚刚那个帮我扎针的女护士,她都帮我扎了一个北斗七星了,哇哇哇!我不要十二星座。」。
只见蓝婧玥匆忙跑过来,一脸兴奋却上气不接下气的的说:「藜寞,藜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一个男病患,长得无敌帅,简直是人间仙子。
坐在等候室那张丑丑的蓝长椅上,竟然坐成一幅美男图,还是自带音效跟背景的那种。
天啊!他的颜值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个明星?
我用尽了毕身所学,仍然找不到能匹配他的词句。
啊!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她双手交握,抱在胸前,一脸伟大而不可侵犯的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我突然感到有一点兴趣,毕竟帅哥人人爱,就笑着问她:「所以你们几个刚才在门口就在讨论这件事?」
她使劲的点点头,坦然的承认说:「我们刚才再说,如果他能到我们的门诊就好了,这样等一下量血压或做检查就可以多看他几眼,顺便摸几把他的小手,捏几把脸蛋。
唉呀!她比我老公帅多了,不行,我要红杏出墙了。」
她嚷的有点大声,还做了一个小跑步,跃跃欲试的动作。
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看左右,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你也不怕你老公等一下从帘子後面走出来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