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走後的这几天,海边的状况还是很不稳定,来回的海浪起伏不定,还是很危险。加上林伯伯他们义工队检查镇上的破损范围回报,似乎小镇有很多地方都被毁损了,尤其是电线杆,因为强风吹倒,大部分的用户供电突然被截断,现在到完全恢复大概需要三天。
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偏乡人烟稀少,平时就该好好准备紧急用品,不然到时候真的发生像这时候的灾难,可能会很麻烦。
「心遥,麻烦你一下。」榆晴在漆黑的空间里不断摸索环境的形状,直到摸到一面墙壁,确定没有事情才开口拜托我。
「我去房间拿备份的。」
凭着身体的感觉,我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缓慢走上二楼的房间,虽然说是平常生活的地方,照理来说房型什麽肯定熟透,但是一个停电下来,我感觉周遭环境都变得如此陌生。
早点拿到紧急的手电筒就没事了,没想到只是昨天懒得手机充电现在就麻烦的可以。
我暗自腹诽自己的怠惰,小心翼翼爬进房间,经过毛茸茸的地毯,直到衣柜前面停下脚步转身打开柜门。
里面储藏的物品我都只负责塞,从来就没有花时间悉心整理过,随手一摸,连手里的东西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的老天,这样是打算找多久?
算了。我放弃保持原样的开始双手趴下堆得跟山一样高的杂物,只是拿起靠近底层的其中一个盒子,我听见衣柜里面摇晃的声音後,内心暗自大叫不妙——
然而,早就来不及了。
叠起的杂物山从我的头顶自上而下盖在身上,盒子与盒子碰撞的声音,杂声响亮。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那边非常快速的冲上二楼,不到几秒,我的房门被大力撞开。
「心遥!你没事吧?」
即便是在黑暗中,我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似乎都能看见余又诚慌张害怕的脸,他因为急忙冲上楼,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余又诚,你先——」我原本是想要要他慢慢来,我也顶多头顶多一个包,不会死人的。
但他看来目前是什麽也听不进去,手脚动作乱七八糟的只想往我这边冲,连自己呼吸错乱都丝毫不在意。
这时候脑海回响的声音,全然都是徐尚翔说的那些。
我莫名鼻酸,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全部,都是因为喜欢。
平时处事冷静的人,在遇到爱情也会变得失去理智。
这样的我,却没发现他如此珍视的情感。
「心遥,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一加一等於几?」余又诚整个人坐在我面前,一脸紧张的丢出这些很愚蠢的问题。
以前这样我都会吐槽他的,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些,头顶那些疼痛感全部抛到脑後,我只是默默的掉眼泪,责备自己的迟钝。
余又诚看到这样,似乎更加慌张,他伸手来回轻抚我的头顶,紧咬着牙,语气听来无比自责。
「抱歉,要是我跟着一起来——」
「对不起。」我用力抿唇,强行把不断落下泪珠挤回眼眶里,任它打转着。
不说不行,全部都是因为我……
我也答应自己,要在台风结束之後说清楚的。
余又诚放在头顶的手停顿了几秒,他纳闷地开口问,「心遥你,要不要先冰敷一下?」
他绝对是以为我脑子撞坏了!
我摇头,他又不放心的打算继续追问,我抢先一步告诉他,「我有话想要说。」
「好码打开手电筒吧,我现在其实看不太清楚你的脸。」
他要我去门边比较空旷的位置,一个人在黑暗之中摸索着,窸窸窣窣的。不久,突然的光亮刺眼的我眯起眼睛,余又诚的面容在这时变得清晰,他拿着手电筒来回看了看我的房间,嘀咕,「越来越有魔窟的感觉。」
「是因为刚刚东西都倒下来了,不然才不是这样!」
「平常你就没有认真整理吧。」他无奈的指指地板那些乱成一地,我平常爽快塞进衣柜里面的杂物。
一语刺中重点,我无法反驳的程度。
余又诚走到我身前坐下,把手电筒交给我。「所以,你想说什麽?」
「我……」顿了顿,我鼓足勇气接续停下的字句。
「余又诚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似乎停止流动好几秒,随後才渐渐恢复,但那种紧张的窒息感,却还是积在心里有着沉重的份量。
他敛眸,「嗯,我喜欢你。」
没想到他这麽直白的说出来……我微微起唇,又不安的紧闭不语,很多想问的、想说的全部一团乱搅和脑袋,我选择等待他的开口。
「我想,肯定是徐尚翔说的吧,那天去采买的时候。」
「……是我一直吵着要他说的,他也是被我吵到不行才告诉我。」
「反正。」他轻叹一口气,感慨地说着,「大家都知道,我也没什麽好隐藏的。」
可是我从来没注意到,要不是徐尚翔说了,我会不会始终都没发现?
「对不起,我把你的那些温柔,全部当作理所当然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仔细察觉,直到徐尚翔告诉我——」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很清楚,心遥你从来没有对我有过那些想法,全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的语气自嘲,露出令我无比心痛的笑,「我其实没有想要说出口,因为很早之前就知道答案,只想把这份心意,好好保存。」
「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对我的这份心意。」
「没事的。这是我预期的结果。」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倏忽即逝。
打转的泪水负荷不住这些疼痛,一滴滴的滑下双颊,那些自责的疼痛用力捶打胸口,沉重的发疼,我想那一定是余又诚长期以来带着的心情,他一直都将这些痛苦拦在心上,隐忍着喜欢的心情陪伴在我身边。
这样的我,真的很讨厌啊!
为什麽我可以那麽反应迟钝,什麽都没察觉!
余又诚不多说,伸出双臂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别哭,没事的。」
他就是一个这麽温柔的人。
受伤了会担心,知道需要帮忙会立刻出手,担心出事会坚持跟到最後……
我所认识的余又诚,总是对我很温柔,温柔到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我会认为那是正常的。
在我眼里认为的当然,全部都是他的喜欢。
我没有理由这样任性的霸占这个人,他值得一个更好的人。
「余又诚,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那个女孩子会明白你的温柔,她不会像我一样迟钝,不会跟你吐槽对你吐舌,她会比我……」我抿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会比我,更加的珍惜你。」
余又诚笑了,笑的很轻很轻,他的鼻息窜过我的耳畔,即使细微我仍然能清晰感受到。「夏心遥,你真的很笨。」
他松开怀抱,伸出手按上我的脸,食指指腹轻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居然笨到让我喜欢上你。」
「那真的对不起。」我苦笑,也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余又诚,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谢谢你,愿意为我付出那麽多,
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走过这些伤痛。
谢谢你,成为了我的青梅竹马。
说出的每句话语,或许不单只是字句里的意思。即便你说出口的那些关心,藏着一些谎言,但你的声音,你的举动,每次都有着那份只属於你的温柔。
你一定能够获得幸福,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