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喧嚣，不想说任何一句话，痛苦地闭上眼睛，头靠着车窗，心里想着的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令她光是呼吸都觉得难受。
妈妈接到消息後，向医院请了假，一路陪着她和警方做完笔录，又载着她匆匆赶到医院。
她透过房门外的缝隙，窥见了蒋蔓的家属围绕着，一个个哭得憔悴，渗出了里面的人的悲伤，蔓延开来。
秦晴不忍再推开门，她退後了一步。
「妈妈……蒋蔓她……」
话一出口，眼泪哗地啪答一声，敲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溅成了一朵透明的花。
妈妈伸手揽住了她，一遍又一遍轻拍她的头，慢慢地安抚着她。
「晴，妈妈在这……」
像是咒语一样，她们之间回绕着这句话。
那一天，在医院急诊室外，她们得知了蒋蔓急救无效的消息。
秦晴摀着眼，泣不成声，哭得很伤心。
妈妈紧紧抱住她，身上还能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但那味道却令她熟悉又心安许多。
「晴，妈妈和你说，」妈妈抱住她，「蒋蔓是我的病患。」
秦晴僵了一僵。
「所以，妈妈知道你难过……妈妈知道……」
已经没办法再见到了。
她的躯壳变得血肉模糊的，就消失了。
她和妈妈身穿黑色的外衣，赴一场最後的告别。
「秦医生，谢谢您来了。」
她们燃了几支香，为已逝者合掌吊唁，再将它们通通嵌入厚厚的香盆里，所燃起的轻烟如蜷蜿的云，在仅有半身的肖像之前袅袅不散。
她跟上前去，想着最後一次见到她的身影，变得冷冰冰的，脸上化了淡妆，让她变得更像精致美丽的洋娃娃一样了，却又易碎。
「蒋蔓妈妈，我很抱歉，蒋蔓最後还是……」秦母的道歉还没说完，便看见了蒋母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打断了她继续未完的话。
「那孩子……那孩子一定解脱了吧？」
坐在蒋母一旁的是，蒋蔓的亲姐姐蒋茵，一直都含着泪光，紧抿着纯，只是在听闻她的母亲说出的最後一句话後，终於忍不住溃堤。
她埋起脸，哭得抽抽噎噎地，後背起伏不定。
她们的亲戚安慰着那位只比秦晴稍大一岁的女孩子，即使秦晴从未体会过手足之情，和蒋蔓成为亲密不分的朋友以来，她光想着与亲人两世永隔，不小心地留下了泪水。
「……为什麽？」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努力地试图安慰母女两人，只有她对着告别式现场的照片，在心里向蒋蔓问话。
其实，这个问题她先前才问过妈妈，也不止一次问出口了，可是现在当着当事人的面前问了，仍是不气馁地奢求一个回答。
「蒋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你就这样结束了呢？」
为什麽她不顾一切地，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麽……」
「为什麽我一点也没有发现……」
「……你的悲伤呢？」
从此之後，以她最要好的朋友之名，心里陷入了永无止尽的自责与忏悔的轮回，为她盲目地看不见她一直以来的悲伤深深忏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