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昕嘴上嫌弃卲季凯，心里却着实庆幸他大老远跑来二年级的楼层找她，陪她胡说八道，减低了她的焦虑感。
她一个人在资优班的教室里真的很孤单，韩尚还对着她生气，闷重的学习气氛让她神经紧绷，分分秒秒只想快点回家。
班长大人早去谄媚其他资优班同学了，巴不得能和他们交上朋友，肯定能得到一些升学资源。
至於廖凌安⋯⋯若以昕没有勇气上前搭话。
深怕其他人也以为她和班长大人是一挂的人，就是想攀关系，或者在他们眼里，若以昕根本是跳梁小丑。
当初做这个决定只想到不用和韩尚分开，至少每天早上还能见面说话，在学校也能看见对方，进了资优班还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从来没想过⋯⋯见了面又怎麽样呢？
在外人眼里，他们永远不是一圈的。
「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讲喔，我尽量每节下课都来找你。」打钟前，卲季凯说道，随即又怕自己过度关心，连忙补充道，「否则梁书葶那我不好交代，到时她回来肯定要收拾我。」
若以昕应声，都不知道原来卲季凯有这麽怕梁书葶。
「我说你都要毕业了，好歹也给人一个名份啊。」若以昕忍不住替梁书葶的恋情打抱不平。「你让一个女生追着你跑这麽久，你好意思啊？」
若以昕一语点破，卲季凯也不好装傻。「给点时间啊。」他看了一眼若以昕，若有似无的叹口气，「我只是觉得我在这状态下，不好和她在一起，怕我的喜欢没有她多，会让她难过。」
若以昕没说话了，对於别人的恋情她知道别评头论足，对错从来就不是外人说的算。
「不过有时还真羡慕你和韩尚。」卲季凯悠悠地说道，「懂得为对方着想，除了相处的时间少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快乐，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否则其余的也不用谈了。」
若以昕头一次听卲季凯以祝福的姿态说起她和韩尚的事，之前不但不看好，每回见了她都要说几句韩尚的不是，骂他只会读书，没有男生该有的硬气和担当，谈地下恋情算什麽英雄好汉。
如今，看他似乎明白他们的难处，若以昕除了欣慰，心里也沉重几分，因为就连卲季凯都看出来吴玫那关不好过，而韩尚⋯⋯
卲季凯笑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力道之大，让若以昕整个人都摇头晃脑的。若以昕刚想骂他就见不远处一袭衬衫长裙的人影迎面走来。
若以昕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瞬间与卲季凯拉开距离，挺直了腰背。
兴许是之前留下的阴影，她的肢体下意识僵硬，卲季凯疑惑地转身，吴玫冷艳的脸犀利的扫了他们一眼。
卲季凯立刻收回了搁在若以昕头上的手，面对吴玫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造次。
若以昕缩着肩膀，低垂着头，「⋯⋯主任好。」
吴玫没作声，微微抬高下巴，镜框後是一双拒人千里的眼神。她的视线落在卲季凯胸前的姓名学号，「三年级为什麽来二年级的楼层？」
所有的二年级都去毕旅了，下课的走廊没什麽吵杂声，吴玫的声音清晰漠然，让若以昕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在吴玫面前若以昕从不敢吭声，尽管是理直气壮，但不知为何看上去都像是辩解。
「报告主任，我来找她拿笔记。」卲季凯不同於若以昕的畏缩，带点调皮男生的语气，说起谎来也不心虚，但吊儿啷当的模样也不敢摆出来，「这就要走了。」
卲季凯才走没几步，吴玫苛刻的语气再度传来了，若以昕清楚听见她鼻息间轻蔑的笑，即便没有任何言语表示，却毫无遮掩的表露出她的不屑与轻视。
「都考完学测了，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好好想着能毕业就好。」美艳的脸孔布满漠然之色，微扬的眼角勾着严肃。「别再二年级这区逗留，干扰其他人念书。」
也不知卲季凯是没听出吴玫的羞辱，还是他本身就不在意，总之他笑嘻嘻的点了头，若以昕的眉不自觉的拧起。
吴玫注意到她有话要说，尖锐稀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她故意不吭声，就等着若以昕说话。
若以昕咬了咬唇，掰了几下手指，终究没说话。如果她擅自越界，正义感非但不会增加好印象，反倒会让吴玫在她身上贴上顶撞师长的标签。
吴玫最讨厌不守本分的人了。
对她来说，学生的本分就是读好书，科科不落人後，玩乐享受，甚至是谈情说爱，都不该发生在学生身上。
目送卲季凯走後，若以昕嘴边的笑再也提不起来，身上的能量彷佛都被抽乾。
当她走进教室，大家依旧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唯一不同的则是吴玫坐在後方的导师座位上。
卲季凯说得太对了，她脑子坏了才会想要待在学校。
吴玫翻着公文发出的沙沙声，窗帘敲打着窗框发出的叮咚声，都让若以昕坐如针毡。
虽然这段时间经过大雄先生的训练，她多少能够静下心来念书，但就是心里堵得紧，写没几题习题就嫌烦。
最後一节课明显过得漫长。
中午，吴玫去开会了，什麽话也没交代，因为她知道所有人都明白纪律，尤其是放弃毕旅的这群资优班学生，不会把这时间拿来胡闹，至於其他人怎麽样她也不太想管。
廖凌安见吴玫前脚刚踏出去，立刻将书包收一收，流氓占地似的把班长大人赶走。
现在班长大人知道若以昕记忆力好，完全把她当作背科全书，举凡朝代年份、地理位置、历史记载，全问若以昕。
若以昕一个早上就被他烦得不行，但她脾气好，加上她不喜欢将怒气撒往别人身上，也就耐着性子替他解答。
教室人多嘴杂，廖凌安将东西放定，就拉着若以昕去福利社买午餐，
「你留下来真的把我吓死，韩尚这小子真是好福气，我男朋友要是这麽对我，我肯定哭个三天三夜。」廖凌安捏了捏她白嫩的脸庞，若以昕呆呆的模样像精致娃娃，有时她都觉得站在她身旁的韩尚俨然是斯文败类。
这麽可爱的小家伙居然就这麽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