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就像那殷红色的胭脂般。
只见那嵯峨黛绿的高山，重重叠叠，满山蓊郁荫翳，红霞渐渐晕染上了胭脂色，妩媚而动人。
如今已是深秋，秋风过处，枝头的落叶缓缓而落，散落了满地的枯黄，没入枯叶堆中，构成一幅极富诗意的画作。
秋夜覆满街道，冷清的小径，愈发萧条。
街道上，搭了一个戏台，戏中的女角，面容清秀，虽不足倾城，倒也算是小家碧玉，一身襦裙，花纹淡雅，莲步微移，盈盈细腰一折，身段柔美。檀口轻吟宛转有致，浅唱中却含些许悲凉。
而戏中的男角，生得风流标致，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容貌。
一声声的吟唱中，她好像见到当初那个名冠长安的小侯爷，生的一副好相貌风流俊俏，眉下一点痣，最是多情，却也最是薄情。世人皆说那小侯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却不曾对他人有过一丝真心。
人们都说他待风尘女子也是温和有礼，在一桩桩风流艳事中，虽是负心郎，却也是个重义之人，曾为青楼女子赎了身，也曾为路边乞儿，一掷千金，女子说起他来，竟无半句恶言。
丞相之子为了巴结这位小侯爷便赠她一名哑女，此女相貌平平，却是画技高超，一幅池中连，湖边山色清翠明媚，荷花粉嫩欲滴，彷佛跃然於纸上栩栩如生，如同池子里长出来的一般，更是弹得一手好琴。
小侯爷图个新鲜，便一直将哑女带在身侧。一同游山玩水，共赏美景。
某次出外时，小侯爷突遭刺客暗害，彼时，他仍是左拥右抱沉醉於温柔乡中，众人纷纷仓皇而逃，利剑从暗处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哑女就这样默默的挡在他身前。
利箭穿胸，血染衣裳。
她就这样倒於他的怀中，含笑的望着小侯爷，一番情意，悉堆眼角。
小侯爷回到府邸後，收拾她生前之物时，一幅画卷置於墙角，摊开一看上面便是小侯爷的画像，一双如玉眼眸，眉如墨画，万般风流，全在眉梢，遥遥若高山之独立，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小侯爷顿悟，此後终生未娶，寂寂而终。
少女闭上了眼眸，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那年烟雨朦胧，小侯爷持伞而立，负手站於树下，笑的风流，凝眸之处，尽是花开，年少风流，是这般的春风得意。
回过神来，少女扯了扯身旁一位老者的衣袖，老者佝偻着腰，眉目依稀可见当年风貌。
「爷爷，那小侯爷可是真的爱着那哑女?」少女的声音清丽婉转，好奇的问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双秋眸有着少女的稚嫩以及女子的娇艳，一不小心便会被迷了双眼。
老者依旧看着台上的戏曲，对於少女的问话，恍若未闻。
少女转过头去扁了扁嘴，不一会，又专注的继续看着那戏曲。
半炷香後，老者好像终於回过神来，低头叹笑，悠悠的说着，「是，亦或不是。爱也好不爱也罢，佳人已逝，再也说不出口了。」
「唉，如此憾事实在可惜。」少女垂下了眼眸，小声的说着，也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戏落幕了。
老者微微一笑，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