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良賦 — 或許也是別人的良藥(四)。

高子非把见底的菸摁在地上,随即又抽出了另一支,递上了另一支给傅于言,「反正不论结果如何,我也认了。」反正摊是摊上了,也算是自己的孽障吧。

「所以呢?你觉得她不够在乎你吗?」傅于言顺势接了下来,多亏了这老兄老对他叹气,又一副愁容满面,搞得他的心情像走了下坡,菸瘾也像是又被挑了起来。

他不是很喜欢听人抱怨的类型,自己就不怎麽和人抱怨,甚至到讨厌的程度,因为他总觉得大多数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要解决问题,只是希望有人听他们发牢骚,而他的时间才不多,更不是能分给无关紧要的人的,要不是梁弦安的拜托,再加上自己对这事其实也算是有半点经验,他绝对会直接离开的。

不过她觉得现在的高子非有些似曾相识,「你知道苏岐吗?」

很显然高子非的低气压也被他这麽突然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谁?」

「喔,他是梁弦安的青梅竹马,」这人还很不识相的给他解释,「他跟我一样的工作,做事效率普通,没特别优秀,智商也没我高。」

「……」感情这人是突然和他抱怨起情敌了吗?「然後?」

「他的年纪比我小,但讲话特别自大,总是用一种说教的方式,不过他说了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有点儿赞同。」傅于言乖巧的把话语停在这里,一直到高子非实在忍不住催促了句,他才又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曾经思考过,梁弦安不喜欢依靠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不够喜欢我,可是苏岐他说,如果我这麽怀疑,是不是也代表我不够相信她,抑或者是我也不够爱她,那就分手。」

「我对这样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但确实,我很感谢他这麽回答。」要不是苏岐当初那一句「分手」打醒了他,他或许还会在那小小的圈圈里自我怀疑,他和梁弦安的关系也不会走到现在这麽坚固,「或许你也能问自己这麽一句,如果她没有你想要的依赖,那就分手,如何?」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就这麽说分手,」他拿起第三支菸,叹了口气,「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每每她不告而别,他就会告诉自己,必须要离开有赵燕的生活,他不能再被绑着,像只在实验室里的狗,他确实有做到,一个人认真生活,好好工作,不再想念,但只要她一回来,就前功尽弃了,回到原来那个想要分开,却仍然爱着的,卑微懦弱的自己,「我有时候也很痛恨这样的自己。」

「我想你不开口和她谈的原因大多是不想阻碍她的发展吧?」傅于言婉拒了他再次递上来的菸。

「她很聪明,有才华,不能因为我而被拘束。」

「那你呢?一次次被耍你就没有被拘束吗?」他不大耐烦的打断,「远距离就是远距离,没有你想的那麽复杂,讲清楚,要远距离还是分手。」

「这不是普通的远距离,重点是我觉得她不需要我。」赵燕那麽自信优秀,那麽独立,她并不需要自己。

「老实说吧,独立与否并不是一个衡量爱情的关键,与其询问她需不需要你,不如也问问自己需不需要她。」他曾经也对梁弦安独立这个点很是在意,但而後想想,就算她独立又如何呢?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更何况,自己爱她的方式也不仅仅是依赖不是吗?「每个人对於爱的表现都不同,不能为此就否定了一个人爱人的方式。」

「再说了,爱情从来就不应该是对称而平等的,凡事要求一来一往,只会在失望中把感情给磨掉了,所以,问问自己吧,你爱不爱她,能怎麽让她知道自己的爱,其余别想得太多了。」情感本来就是一个会招致疲倦和烦躁的事,其中肯定也有欢愉,比起用快乐去支撑,只有用心经营,处理好每个问题和间隙,才能让一段感情走得长久,不单单只是爱,只是依赖。

「你说的我也不是不懂,我甚至想着放弃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去追随她的脚步,和她一起生活,我对这份感情是很认真的,我想要让她知道,但我无法放掉我的一切,而她仍然在她的路上走。」可他其实很清楚,如果没有人去踏出那一步,他们两个就会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僵持不下,而正是这件事才是让他最头疼的,「我很好奇,当时你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

「我是说,你是怎麽不顾一切的去S市把梁弦安找回来的?她如果不回来,你又打算怎麽做?」

对於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倒傅于言了,首先,他一开始就是想藉着出差去看一下梁弦安的状况,根本没有所谓的不顾一切,但目前好像不是一个实话实说的好时机,再者,他从来没有想过梁弦安如果下定决心不和自己一起回来,他该怎麽办。

是啊,他会怎麽做?

「我还能怎麽做?耗吧。」他笑得有些苦涩,「二十多年,我的人生已经几近圆满了,明明就只缺这麽一小块,一直以来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一块,却觉得一点也不快乐,那种烦躁是前所未有的。」

「或许也是我个人的想法,但那种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宁愿把所有事情都给赔上了,就要那一小块回来。」虽然他当时真的没想过,但他肯定是不会就这麽放梁弦安走的,「我没什麽难过受挫的经验,但我也很清楚这样的感受,代表这一小块对我而言是多麽重要。」必要时候,要他放弃整个世界他也会愿意。

他或许不知道什麽确切叫做爱,但他知道有些人,是自己放弃一切也不能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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