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雲之上 — 第三章 之五 美麗的誤會

紫霓说是闭关抄经,却是一连数日的处於恍神之中,思绪一直停留在那日的梦境里……

手中的经文,也是抄得漫不经心……

仙君在梦中亲她了?为什麽她还是觉得难过?只因是梦,而非真实吗?这求不得之苦?果真比苦药还苦……

……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一瞬的迟疑,使得笔尖上的墨水,在纸上一散而开,沾染了娟秀的字迹。

紫霓这才拉回了神,望着纸上的经句,顿感一阵羞愧……

「我真是愚痴……抄了这麽多的经文,不求甚解,只为求得爱慕的仙君。这岂不是让超脱三界的经典蒙尘了?」

她轻叹一声,搁下笔墨起身,走到窗台推开窗棂,望着千里云海,紫霞斑斓,口中似有感地淡淡复诵──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从今往後,紫霓不在做梦中之人,追求那不着边际的云彩,抄经养性,只为求明心见性……昨日红尘昨日死,与我今日不相干……

从前,我只记得追寻过去与未来的美好,而忘却眼下的风景,如今天时、四季依旧,可有为我悼念半分?

我的苦,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尘沙之念,又何足挂齿?」

而这时,昊日星君带着一纸请帖来访,听见她的感悟之言,不免诧异。「紫霓仙子今日甚是不同,祈月又欺负你了?回头我替你说说他!」

「星君好意,紫霓心领了,从今往後,莫要在我面前提起祈月仙君了,我已经想清楚明白,再纠缠仙君下去,只会是恶缘一场,是我之前愚昧;如今醒悟,也不算晚,多谢两位仙君陪紫霓闹腾了好一阵子,再过数日,待紫霓交办好月宫差事,便回霓虹仙境覆命。」

「你想通了?这……也算好事,但本君可否借问,究竟是何故,让仙子看破情障?」

「是经文和梦境。」紫霓坦言。

「经文?这本君不意外,但梦境、是何梦境?」佛法无边,这他相信;但她所说的梦境,就让昊日纳闷了。

「说来也不怕星君见笑,紫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了祈月仙君和我说了一堆痛心之言,随後又吻了我……顿感情爱无常,求不得之苦,锥心泣血……我已身在天界,如此愚昧,实乃作茧自缚,不如早早归去……」

「这样啊?」昊日不明的拉长了尾音,在心中暗忖:祈月这小子居然亲了紫霓,还把人家弄得这麽伤心,也不简单!那是天魔之吻吗?!

「仙子为何觉得那是梦境呢?」昊日意有所指的笑问。

「因为太不真切了,而我醒来也确实在云榻上。」

说的也是,祈月那座神像也会亲人?他的确难以想像,莫怪小仙子不相信。但……

「那仙子这三千年来,还有作过何梦呢?」他继续推敲。

紫霓想了想,回道:「这倒是没有。」

「这就对了。」昊日刷开摺扇,搧了搧风,在想如何跟她解释──神仙是不会作梦的……可祈月为何不与她明讲?他也不好多事拆穿。

「对什麽了?」紫霓看他一脸高深,更好奇了。

「没、没什麽……」他拉开了话题。「那麽仙子说,打算放下对祈月的感情,可有考虑考虑别人?例如在下呢?」

昊日抬手一顺耳鬓的红褐长发,丰神俊美的容颜,自成一幅绝色风景。

紫霓以为他在说笑,只是眨了眨杏眸,将美景尽收眼底後,又道:「星君外貌条件甚好,性情随和,在仙界可是有口皆碑的,怎麽可能看得上小小的仙子紫霓呢?我还是不作妄想了。」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昊日苦笑,被夸得一时语塞,不好自眨格局。心忖──要不是这二十八天的众仙,已知紫霓心有所属,这求亲的仙履,还不踏破月宫的天阶。

「仙子可别小看自己的魅力,你瞧这便是第六天之主──阿修罗君,托我转交给你的寿宴请帖。」他取出书信,有些许迟疑。「只是这宴无好宴,你还是去找祈月陪你赴会吧!」

「星君真是健忘,紫霓已经说过,不再纠缠祈月仙君,这回又去找他,岂不是自打嘴巴!」她有骨气的说。「况且这第六天之主,难道会吃人不成?」

「吃人是不会,但他可是邪神,惧於他的果位与法力,诸仙还是会卖他面子。而他觊觎女娲娘娘的美貌甚久,听说你容貌与娘娘相似,他又岂会放过你!」

「这天界难道就没神仙奈何的了他?」紫霓纳闷。

昊日无奈一叹。「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众多的魔子魔孙,天界正神不好恶斗久战,久远劫与天魔一战,远古天神纷纷历劫,再入轮回,余下的众仙,也负伤累累……这玉帝好不容易撑起天界,诸仙皆有共识,不愿打破这表面上的清静,这十万年来各自为政,休养生息,倒也相安无事。」

「那我此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了?」她听了心底打颤。

「这倒不必担心,你是女娲娘娘的人,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你,只要你还在玉帝的管辖内,虽然众神不好斗,但真要干起群架来,未必会输,那日也不是只有你去,这二十四天的主事,都会派人送礼过去露个脸。」

「所以紫霓一定要去吗?」

「这请帖来了,理当如此,不过届时,你可需把这三千年的修持本事给端出来,千万别被魔君给迷惑了!若你自弃仙道入魔,可是连王母娘娘来了,都救不了你!这魔君寿宴,也算是仙界定期不成文的魔考……」他解释後,再次规劝。「你不如去找祈月吧!他是一十二天的仙君,魔君也会忌惮他三分。」

一想到要再见祈月,紫霓难免有所迟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又见他难保不动摇心念──

「我还是不见他了,敢问星君也会出席寿宴吗?」

「这……会、是会。」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和星君一同出席吧!」她心意已决,一定要与祈月有所切割。

昊日受宠若惊,但紫霓在仙界堪比明珠,这明珠在侧,岂不是太过招摇?

「好吧。」看来他只好舍命陪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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