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琪摇摇食指，「不不不，这些客户的好处可大了，可以从银行拿到很多钱。他们取得的贷款只要拿出百分之五来买商品就够了，其他百分九十五都能拿来周转运用。」
她顿了一下，「不，应该没有那麽多，还得拿钱出来打点银行里的人。总之，没有背景的公司行号现在要从银行借钱非常困难，企业贷款的条件很严苛，借款利率也高。有周转需求的时候，我们的业务大多会建议公司负责人拿房子出来抵押，以个人名义申请房贷。
「这样的情况下，徐志贤和李浩远的客户却几乎都是公司行号，手上有这麽多贷款额千万的公司户，真的非比寻常。所以，我觉得总行核贷部门一定有人在帮他们，就是这个人。」
张美琪手指点了点批准文件里的一个章，「赖贵全。」
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明显不只业绩造假那麽简单了，恐怕银行里还有人收了回扣。张美琪觉得生气又难过，她们第一线员工每天累得半死还时不时受客人的气，徐志贤这小主管却闲到能不时骚扰下属、造假业绩骗取业绩奖金顺便收回扣。真的太烂了！
连云翔坐到电脑前按按键盘滑鼠，找出赖贵全更多资料。
他和张美琪讨论了半天已经能大致看懂文件，自己先发现了蹊跷，「徐志贤和李浩远的客户贷款申请全都是赖贵全审的，通过率是百分之百。」
「哇靠！」不太正经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张美琪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说哇！有人靠真好。这赖贵全到底和徐志贤什麽关系啊，这样帮他？」
王威友笑着瞪了她一眼，连云翔也抽了抽嘴角，觉得王威友找了个和他这麽互补的女朋友很有趣。
连云翔又按了几个键，这次叫出来的是户籍资料。「看来赖贵全是徐志贤的妻舅。徐志贤老婆叫赖素云，赖贵全是她哥哥。」
听到老婆这两个字，张美琪愣了愣，然後阴恻恻地笑了。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让同事们收集到的性骚扰证据发挥效果，也不用担心曝光。
在连云翔的协助之下张美琪大有斩获，迫不及待把曾玉洁约出来讨论。当她拿出贷款核准文件的时候，曾玉洁眼睛瞠得大大的，「你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张美琪只是摇头，「组长不要知道比较好。」
曾玉洁也明白这些文件恐怕不是从什麽正当管道得来的，於是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却忍不住对张美琪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女生有这麽厉害的人脉啊。
仔细分析手边的文件後，曾玉洁和张美琪再次确认徐志贤的业绩造假手法，一致同意兹事体大，不要让其他同事涉入比较好。万一出事，她们两人来扛责任就够了。
至於性骚扰的证据如何利用，张美琪提了她的想法，秘密会社众成员们无异议通过这项提议。不过这些录影录音在运用之前，必需先经过剪接再加上马赛克，把受害者的声音和影像剔除。
婷婷自告奋勇做这件事，「这很简单。」
大家用崇拜的眼神看她，「这一点都不简单好吗。」
原来婷婷是某韩星的忠实粉丝，经常做偶像的影片放上网路，她的youtube频道在粉丝间还小有名气。
众人惊叹，原来追星也能学技能。
虽然隐匿了受害者，婷婷做出来的小短片仍旧直指徐志贤犯下职场性骚扰的事实，加上配乐和效果字幕之後，看来竟带着点诡异的趣味。这样高品质的影片让大家纷纷对她竖起大姆指。
几天之後，国富银行全体员工收到一封人事部门寄来的电子邮件，主旨为「年终奖金发放通知」，众人兴奋点开後却只见到一篇指控徐志贤业绩造假的短文，洋洋洒洒一大串的证据则摆在附件。
总公司的一级主管当然也收到这封信了。
因证据确凿，银行高层立刻指示展开调查，并在年前迅速结案。处份通知很快就下来，徐志贤降级调差，过完年就要到金门报到。
人事异动的公告一确定，张美琪她们立刻举办了庆祝派对，在KTV里又唱又跳又哭又笑，还大吼了几次「恶有恶报！」「老天有眼！」
张美琪和曾玉洁相视而笑，其实不是老天有眼，是有贵人相助啊。
庭怡黯然地说：「虽然把徐志贤赶走让人很高兴，可惜骚扰我们这件事他没有受到惩罚。」
张美琪把嘴咧得大大的，笑得开怀，「我觉得徐老猴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他老婆已经收到婷婷做的精美影片罗。」
调职前徐志贤一直请长假，偶尔来上班的时候，受害者们就会凑到面前故意酸言酸语刺激他。
「经理，恭禧喔，听说金门风景很漂亮。」
「金门贡糖好吃耶。」
只有张美琪说得直白：「去金门最好收起你的咸猪手，金门分行离海边很近，小心人家把你怎样以後往海里一丢，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徐志贤只能灰败着一张脸，什麽话都应不了。
看徐志贤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女职员们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更明亮美好。
这场复仇戏的高潮是徐志贤的老婆提出离婚，据说她把他的身家搜刮得一乾二净，连小孩的监护权都拿走了。
听到徐志贤被老婆扫地出门那天，曾玉洁开心到请全组同事吃纽约来的贵桑桑千层蛋糕。
淡黄略带焦痕的饼皮夹着白色奶油，一层交叠一层，小小一块蛋糕从断面可以看到几十层饼皮和奶油的堆叠，看得出来的确是费工的精品甜点。
一口咬下，饼皮薄透湿软，蛋香淡雅，夹层的奶油浓而不腻，入口即化，是很细致的味道。张美琪咽下这要价两百多的高级蛋糕，幸福得想流泪，也不知道是因为蛋糕太好吃，还是心情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