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下的故事 — 第二集

下雨的台北,工作时间中最惬意的,就是坐在101的办公大楼里,从自己的办公桌後面的那片落地窗向外看着玻璃窗上的水滴,(因为窗外的天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辍饮着手上呼出热腾腾蒸气的咖啡,哇~至少可以用很有气质的动作喝一口…

「喂!小桑!在做什麽?」

哇勒~差点烫到我的嘴,手上的咖啡也因为惊吓而摇晃,洒出了一些在地板上,还好闪得快,没溅到衣服。

原来是老师从工作室里偷偷地走到我背後,突然探出头来想吓我。「晃神太久了吧你!」她露出超甜美的笑容,摇晃着她波浪的长发看着我说。

老师是我在大学毕业那年,因为毕业搞作品交不出来,所以去补习界冲刺遇到的贵人,她说:很多念设计科的学生都活在自我感觉良好的世界里,就我看起来最谦虚,对她教的理念是唯一不会大张旗鼓的加油添醋,像是迫不及待想浮上水面争着饲料的鲤鱼。(其实是因为我真的没有概念,所以只好将老师教的全吸收再全吐出罢了)。但我想她只是觉得我很投缘而已吧,所以在她新成立的工作室留了一个位置给我,让我半工半读,後来毕业了就继续做了下来,转眼也过了一年了。

「没!」我用一贯的淡定态度,假装镇定的回应她。她也习惯了我的冷反应,转了话题,似有所指的说:「下雨天很讨厌,要做的事都会让人打消念头。」

有些人想叫人做事时会喜欢铺詪,总是不直接说重点,让人想拒绝又想搓破,但老师除此之外,露出的表情却是无辜和哀怨的,好像她完全没有要别人为她做什麽事似的,但我却总会一步步掉入她的陷阱,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打消什麽事?」我问。老师一脸无奈的表情说着:「JANSON要的设计图好了,他说明天要带去高雄,也不知道在急什麽?」

JANSON是老师的丈夫,处理工作室业务方面的事情,虽然也是科班毕业,也工作了近十年,有一定程度的专业,但给我的感觉是“靠一张嘴”吃饭的标准业务人才,可能是要面对客户吧,所以穿着打扮得很时尚,没有很英俊,但仍显现出一股自信,我也不知道他在自信什麽,老师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哼!……嗯?我在想什麽啊?回神回神……

「你是说高雄饭店那个案子吗?」我放下咖啡杯敲着电脑,把老师说的档案叫出来,对工作室而言那可是个大案子。

「嗯!上礼拜要你把楼层设计後排序的档案,你做好了吧?」老师边靠近边说。我一一的打开档案让老师确认,因为靠得很近,闻到老师身上的香水味,我在想,老师这麽年轻就嫁人,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很失望吧。

「download下来吧」她说。

「嗯。」一贯淡定的回应,但我总是一直在意着她的香水味……。

这时门被推开,小小甩着手上的雨伞走了进来,看着我突然抬头看向她的视线後大喊着:「齁~你们俩个……」

按怎?我们俩个?这时候我的心脏跳了一下!好奇怪,咖啡中毒吗?

「靠那麽近,JANSON看到你就死定了,小桑!」

对呀,看到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自己的老婆…ㄟ!回神!

「想多了!」我回应。

「哼!最好是,我老姊虽然嫁人为妇,可她还是不忘到处放电呢!」

小小是老师的妹妹,长长的头发挷在脑後,流海下画着浓浓的眼影,看来是有些成熟的美,但,其实却不过是大我一个月的少女罢了。

「要不是你太冷又太年轻,早被我姊电晕。」小小这麽说。

「别乱说!小桑才不像你,一天到晚提着想恋爱的心思。」老师笑着。

「其实我早怀疑他的性向了。」小小将伞头插入伞架的洞里。

「对了!早上我看到一个男生,像个暖男,和你一冷一热的可以当一对,只是……他耳环是戴左边,是不是同志啊?」

从高中开始,对於这种问题我一向是厌恶的,只是没有人知道……除了……。

我刻意忽略小小的疑问,拿着档案和设计图问老师:「要我送过去吗?」

「这下雨天的,麻烦你了。」听着老师的声音却不忍看她一脸愧疚的表情,所以匆匆拿了包、带着伞就出门了。

小小看着小桑没表情和回应的提着文件走出办公室後才说:「有些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叫人讨厌,其实这样的人也没刻意要得罪什麽人,但就是会让人觉得"没把任何人当一回事"一样,愈想靠近他,就愈会觉得被他拒於门外,久了,就会觉得这种不回应的态度,就像是在回应你说“你很烦”似的……这种人怎麽会有朋友?」小小抱怨着小桑。

「他没那个意思的,你就告诉他:『你想和他做朋友,不要再敌视对方,我们和平相处吧!』这样不就好了。」老师好笑的看着小小。

「这种话死都不会对他说。」

「有些话别以为脱口而出就算数了,想死,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呢!」老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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