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中孚王从梦中醒来,感到口渴,无奈孙家没有习惯在房中放水壶,房里也空无一人,他只好撑着身体走到外面找水喝。
他的腿断了,一路都须找东西扶着走,身体其它地方也有伤口,每次一用力,伤口就彷佛又被撕裂一次,让他痛苦不已。
他走到外面,看天色应是凌晨寅时,其他人的竹屋都是一片漆黑,想来都睡得正熟,只有主屋亮着灯火,他猜是孙川,今天他去找孙川时,孙川睡着,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没睡意。他满心期待地爬上主屋的楼梯,费了不少力才找到孙川,她坐在桌边、拿着一把弓,看她的架势,是在保养、调整那把弓,她一身男装、绑着一头辫子,神态专注的她在灯光下显得特别英气,完全不输一般男子的气概。
孙川注意力集中在弓上,忽略了中孚王的到来,反而是本来睡在她脚边的黑溜儿、白溜儿感觉到动静、对着门边叫,孙川才发现中孚王。
「你跑这里来干啥?不是受重伤吗?」孙川看他脸色很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我想喝点水。」中孚王走进屋、坐在孙川旁边的椅子上。
「等会儿。」
孙川去厨房取了一碗水,孙家生活方式粗糙,没有茶杯,喝水都是用大口碗灌着喝,文质彬彬的中孚王用碗喝水的样子十足违和。
「多谢。」山上的水特别甘甜,中孚王喝个精光,把碗还给孙川。
「不用谢。」孙川随手把碗放在桌上,回座位去处理弓箭。
「这是你家吧?」孙川在这里悠然自在、熟门熟路,中孚王想她本来肯定住在这里。
「没错。」
「那天见到的两位猎户和住在这里的其他人不是青瑶的亲戚,而是你的家人,是吗?」中孚王觉得孙家兄弟和孙川身上有种相似的气质。
「糟了!」孙川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地说:「我把青瑶忘了,那天情况紧急,只能把她留下,不知道她有没有安全回到王府?」原来孙川听中孚王提到青瑶,才想起她的安危。
「你要是不放心,天一亮我差人回去打听一下。」
「只能这样了。」
「你对她挺好的。」中孚王竟有些羡慕青瑶那丫头能受孙川重视。
「你说青瑶?这不是当然的吗?她可是我的新宠,住在王府那段时间,要是没有她,我的生活就更苦闷了。」
其实中孚王早就看出来孙川喜欢女人这件事,可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喜欢上孙川,他也有觉悟在这条感情路上绝对困难重重。
「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孙川。」孙川也顺带介绍了脚边的两只狗儿:「他们是黑溜儿、白溜儿,上次你也见过的。」
「我记得你很擅长弓箭。」孙川那天射箭神准让中孚王印象深刻。
「那还用说,要不是用不惯别人的弓箭,老子射得更准,我告诉你,我打猎的时候,都是一箭解决猎物的,可厉害了。」孙川一经夸赞,容易得意忘形。
「这把就是你的弓?」中孚王借了孙川手上的弓过来一瞧,虽然这把弓不如他平时所见的精致、华美,不过握起来很顺手,表示这把弓很常被使用。
「这只是其中一把,我的弓每一把都是自己做的,挑竹子、打磨、穿线全是我一手包办。」孙川兴奋地样子就跟中孚王得到好笛一样,中孚王很能体会她的愉悦,这也是他头一回见到孙川如此高兴、眼神闪闪发光。
「下次也教我吧。」孙川高兴,中孚王也被感染快乐。
「你是要拜我为师吗?」
「有何不可?」
「你是王爷,要找什麽师父没有,干啥找我啊?」孙川怀疑他图谋不轨。
「确实有其它心思,我想多跟你相处一些。」中孚王倒也坦白。
「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当然,我多次表白你忘了?」
「你有毛病吧?我这样跟男人一样的哪里让你喜欢了?而且我还跟王妃长得差不多,你怎麽不爱她,反倒对我有兴趣?」孙川搞不懂中孚王的奇特喜好,放着温柔贤淑的妻子不要,却想着一个男人婆。
「就算你真是男的,我想我也会喜欢上你。」中孚王也说不出喜欢孙川的理由,就是觉得看见她心情会觉得很满足、很开心,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老实说,你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吧?」
「我喜欢的是你。」中孚王再次告白,笑脸盈盈。
「你、你不是伤得很重吗?快回去躺着休息吧。」孙川不知道怎麽回应,乾脆转移话题。
「你关心我?」中孚王每次见到孙川惊慌失措的样子都觉得有趣。
「想得美,老子是怕你死在这添麻烦。」
「若不关心我,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回头救我?」
「我只是不想欠你,你救我,我还你人情罢了。」
「仅是如此?」
「你烦不烦,你既然精神这麽好,明天就滚回你的王府去,顺便把王妃带走,省得惹人厌。」孙川好似对中孚王的追问恼羞成怒。
「我暂时没打算离开,还得在你府上住一段时日。」
「凭啥呀?」
「你们还欠我命呢。」中孚王俨然一名债主姿态。
「我还你了,别忘了是我把要死不活的你背到这里来的。」
「还有倪辉晔的命。」
「……。」孙川哑口无言,确实倪辉晔昏迷也是他们家的过失。
「我不清楚你们和她发生什麽导致她昏迷,不过依你的性格,既然你愿意委屈假冒她,肯定是想藉此掩饰或是逃避责任。」中孚王思路清晰,料事如神。
「……。」孙川无法辩驳。
「这段日子请你多多照顾。」中孚王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浑蛋。」
孙川气得跑到门外楼梯上坐着,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中孚王望着她怒火冲冠的背影,欣慰笑着,他很庆幸还有机会能看见朝气蓬勃的她……。
孙井素来是家里最早起床的,天刚亮,他就准备为家人做早点,去厨房途中经过主屋,他看孙川一个人坐在阶梯上弄弓箭,顺便问她想吃什麽。
「饺子。」
「行,我马上去做。」孙井正要去厨房,忽然发现屋里还有人,他探头查看,中孚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大概是身体还没复原、容易疲累。孙井问:「他怎麽在这里?」
「他自己走来的,说要水喝,喝完就睡着了。」
「睡在这里不好吧,等一下得了风寒,病情又加重怎麽办?」孙井不喜欢中孚王,但仍挺善良的。
「不然怎麽着?要我再背他回房?老子才不干,我的腰疼到今天还没好呢。」孙川先前过劳的肌肉酸痛还没好全,她可不想再雪上加霜。
「那我去拿件毯子让他盖着,等阿山他们起床再让他们带他回房。」孙井从房里拿来一件毛毯披在中孚王身上。
後来,大家一个一个起床,有了人手可以抬中孚王回孙井房间,正要动手,中孚王就被惊醒了,既然醒了,他便想与大家一起共进早餐。
孙井动作迅速,没两下子已经杆好面团、做好馅料,只不过家里现在人口太多,他一个人包饺子的速度太慢了,於是为了早点吃到早饭,大家总动员一起包饺子。
「手要这样捏,你看。」孙井正在教王大夫他们如何包饺子。
「这比替人治病难啊。」王大夫老是抓不到诀窍。
「也比舞刀弄枪难多了。」大张哥、小张哥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功夫比你差,但包饺子还是比你们强吧。」孙山每次找他们切磋武艺时,总败给张家兄弟,这回找到能胜他们的技艺,得意得很。
「就你这卖相还敢说大话。」孙麦看孙山包好的那一盘饺子简直跟汤圆差不多。
「能吃就成了,重要的是下锅别散开,反正阿山自己那盘他自己会解决的。」孙树熟练地包好一个一个形状完美的饺子。
「我先把包好的饺子拿去煮吧,阿川,你要吃几……?咦?阿川呢?」孙井转头要问本来坐在屋外楼梯上的孙川要吃多少,但她早不知跑去哪里了,只留下一把弓。
「中孚王也不见了。」孙麦发现中孚王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而此同时,孙川正在厨房偷偷摸摸窝在一角,她拿着勺子和大碗从酒瓮里面取酒来喝,从她红润的脸颊来看,应该喝了不少下肚。
「你在做什麽?」中孚王突然出现,吓了孙川一跳,她因此呛了一下。
「咳!咳!咳!」
「没事吧?」中孚王替她拍背顺顺气。
「快蹲下来!」孙川拽着中孚王的衣领往下拉,让他蹲下、躲到灶台後面。
「怎麽回事?」中孚王一头雾水。
「嘘,别让他们发现了。」
「你是在偷酒喝吗?」孙川遮遮掩掩的样子,显然作贼心虚。
「这是我家的酒,哪里偷了?」孙川说:「他们说我身上有伤,不让我喝酒,我只能躲起来喝了。」
「你说想吃水饺就是想引开大家吧?」
「聪明。」原来孙川早有预谋,孙川递了一碗酒给中孚王说:「便宜你了,嚐嚐。」
中孚王原本有些犹豫,毕竟他伤处甚多,喝酒对他负担太大,不过又想到这是孙川第一回主动分享,怎麽样也得赏脸,所以抛开理智、陪她胡闹一番。
这酒是去年孙井用山泉水加上春梅酿成的,味道十分甘甜爽口,连中孚王都觉得惊艳,一连喝了两碗。
他们俩沉浸在美酒中,没注意到孙井和孙树端着生水饺来到厨房,他们当场被逮个正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孙川被抓回主屋,被孙树严厉斥责。
「我怎麽跟你说的?你要忌口、戒酒,你身上的伤虽然不严重,可是还是须要好好照料,喝酒会影响到你复原的速度,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孙树鲜少发脾气,可是一旦生气,孙家没有人敢违逆他。
「……。」孙川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回,对於一向作威作福的她而言,这样的模样可比看见天下红雨还稀奇。
「活该被骂了吧,让你偷酒喝。」孙麦、孙山在一旁冷嘲热讽,欣赏这场好戏。
「关你们屁事,老子想喝就……。」孙川忍不下让孙麦、孙山讽刺,想回嘴,却马上被孙树瞪了一眼,立刻乖乖闭嘴。
「你是谁的老子?说话老这麽粗俗,从小到大就是任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孙树继续念叨。
「……不是……。」孙家唯一能压得住孙川的仅有孙树。
不只孙麦与孙山幸灾乐祸,坐在一旁的中孚王从未见过孙川示弱的模样、觉得新鲜有趣,忍不住窃笑。
「为啥只骂我?他也有喝,而且伤得比我重。」孙川看不惯中孚王独善其身,打算拖他下水。
「……。」孙树瞥了中孚王一眼,对孙川说:「我只管你。」
「阿川,你傻啊?中孚王是皇子,阿树怎麽敢骂他?不是找死吗?」孙麦说出真相,无论如何平民和贵族之间还是有差别,不可颠倒次序。孙川不甘心,却也没办法。
「呵。」中孚王置身事外,继续欣赏孙川的挨骂秀。
「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你去咱爹娘坟头跪上三天三夜。」孙树下最後通牒。
「知道了啦。」孙川识相,先应承了,以免孙树滔滔不绝。
用过餐之後,王大夫替中孚王看诊,中孚王的恢复状况良好,短短几天比得上旁人半个多月的复原期,这得归功於中孚王自幼练武习身,同样孙川底子也好,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修复受伤且疲倦的身体。
之後,王大夫和孙树分别为中孚王及孙川的伤口换药,完成後没多久晋王就来了,还带来一位孙川想念的人。
「青瑶,我想死你了。」孙川见到青瑶马上冲过去抱着她转圈,她好多天没近女色,特别想念可爱的青瑶。
「太好了,您没事,奴婢好担心您,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您?这几天只能守在王府等消息,本来想来这里告诉大家,又怕惹大家担心,幸好今日晋王来找奴婢,才知道您回到孙家了,王妃您没事真的太好了。」青瑶喜极而泣。
「打住,别再叫我王妃了,叫我阿川,听到没?」
「叫了您几个月王妃,都叫习惯了。」
青瑶与孙川沉溺在劫後的重逢之喜时,中孚王从主屋走了出来,青瑶见了她,立刻跪到她面前,吓得浑身哆嗦。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欺骗王爷,求王爷饶命!」青瑶从晋王那儿听说了他已经知晓孙川假扮中孚王妃之事,急着认罪求饶。
孙树与孙麦四目相交,随後带着孙家兄妹也一同跪在中孚王跟前,孙川也被拉着一起跪下。
「草民知道伤了王妃、欺瞒王爷是大罪,希望王爷开恩,饶了草民一家。」孙树他们同样向中孚王忏悔。
其他人跪俯在地,头都不敢抬一下,倒是孙川虽然跪着,仍大摇大摆盯着中孚王,半分恐惧都没有,她也说不上为何,可直觉告诉她,中孚王是不会惩罚自己和家人的。
中孚王分别和晋王及孙川互望一眼後,对其他人说:「起来吧。」
「……。」他们是站起来了,心中还是紧张不安。
「我虽知孙川假扮王妃,可不清楚整件事前因後果。」
「王爷,请进屋说吧。」
青瑶和孙家兄妹将倪辉晔摔车、决定让孙川代替倪辉晔的事说给中孚王听,中孚王立即察觉不对,问倪辉晔为何与青瑶二人独自出现在南山上?青瑶本想隐瞒倪辉晔企图出逃,如今只好全盘托出,大家本以为中孚王知道後会大怒,可他仅是静静听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晋王也将先前在花街第一次遇见孙川以及後来得知她假扮王妃的经过告诉中孚王,这次中孚王倒是有些反应。
「你为何去花街?」中孚王皱着眉头质问孙川。
「你说呢?难道去那里买菜?」孙川觉得他明知故问而不耐烦。
「客气点。」孙麦撞了孙川一下,现在大家的命都抓在中孚王手里,千万不能得罪他。
「你打算怎麽办?」晋王问。
「王妃出逃是大事,若外传,怕是无辜牵扯的人太多,只能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中孚王说。
「同意,我也这麽认为。」晋王说。
中孚王决定不追究孙家人的过错,至於倪辉晔及青瑶出逃之罪,待倪辉晔清醒後再作定夺。
「还有一件事,父皇、母后派出大队以南山为中心搜寻你的下落,不久也会找到这里来,我们是等不到凶手现形了,你最好收拾一下,今天便跟我回城。」为避免孙家卷入风波,晋王认为尽早撤离为好。
「……好……。」中孚王嘴上答应,表情明显不愿。
「倪氏要一同带回去吗?」晋王这问题也是大家想问又不敢问的。
「……。」中孚王沉思着。
这时,晋王吩咐在附近放哨的手下急忙跑来,一脸惊恐。
「殿下,既济王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这麽快。」晋王露出担忧的表情。
中孚王同样忧愁,立刻对孙川说:「你马上找地方躲着,千万别出来。」
「为啥?」孙川不太乐意。
「我四弟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正不阿,要是被他发现你假扮王妃,绝对公事公办,保不了还告上父皇那儿去,到时你们全都难逃一死。」晋王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孙川回想第一次见既济王的时候,他就对一众皇亲女眷非常不客气,而且还不苟言笑、苛刻严厉,晋王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孙川刚站起来要找地方躲,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时间紧迫,大家也慌张起来。
「我躲哪儿啊?」孙川像无头苍蝇乱窜。
「躲这儿!躲这儿!」孙山扛起孙川,将她整个人丢进房子角落的一个竹篮中,可惜竹篮太小,孙川的头老露在外面,孙山太着急,疯狂将孙川的头往篮子压,不过怎麽塞都塞不下,孙川的脖子倒是快被孙山压断了。
「哎呀妈呀!痛死了,死阿山,别摁了!」孙川觉得自己就算不被处死,也会先被孙山拧断脖子当场死亡。
「好了、好了,这里躲不下,得换个地方。」孙树跳出来拯救孙川,从竹篮里拉她出来。
「糟了!他们进院子了!」一直在外面看情况的孙井匆忙来报信。
「来不及了,阿川,躲窗外去!」
孙麦让孙川跳到窗户外吊着,主屋架高、窗户旁是树林,只要孙川不掉下去,就不会被人发现,孙川抓住窗沿、像蜘蛛一样攀在竹屋外,孙树拿来抹布盖在孙川的手上、自己则站在窗户前当掩饰,避免被既济王发现。
既济王带着一队人在附近人家探听到孙家地点,本想过来查问是否有见到中孚王或是刺客行踪,出乎意料地直接找到本人。
「中孚王兄,你果然无事。」既济王表情一向严肃,但看到中孚王之後,本来紧蹙的眉头彻底松开了。
「让你担心了,幸好遇到这家人救了我。」中孚王说。
「晋王兄怎麽也在这儿?」既济王看都不看孙家人一眼。
「今早有人到我府中报信说容巳在这儿,我担心有诈,於是先过来看看。」晋王顺口扯谎。
「父皇、母后十分担心你,还是快回去向他们报平安。」既济王似乎很不想在孙家多待,急着要走。
「汪!汪!汪!」白溜儿兴奋地不停对着窗外吼叫。
「去、去,白溜儿,别叫了。」孙树挥手赶牠走,牠反而叫得更起劲。
「汪!汪!汪!汪!汪!」
「这蠢狗没事就爱乱叫!」孙麦乾脆把白溜儿整只抱起来压住牠的嘴、不让牠再吠叫。
既济王一连嫌弃,完全看不上孙家人,更没兴趣知道他们家狗儿爱不爱乱吠。
「晋王兄、中孚王兄,我们走吧。」
「好。」
既济王一走下楼梯,黑溜儿、白溜儿兴冲冲从牠面前跑过去、绕到屋子後面,仰着头对孙川挂着的地方一阵狂吠,想必他们是以为孙川在玩游戏,所以跟着一起高兴玩耍,孙川全身酸痛好几日,攀在这儿一段时间,手臂已经快用尽力气了,如今还要担心黑溜儿、白溜儿会引来既济王,真是生不如死。
既济王警戒心重,刚在白溜儿在屋里时,他以为牠是在对孙树叫,现在看来似乎是对屋外的东西吠,为防万一,他决定过去看看。
「来人,过去瞧瞧。」既济王唤来两名手下。
「是。」
「……疼……!我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中孚王怕孙川被发现,无奈之下只能装病分散既济王的注意力。
「王兄不如先回屋子休息一会儿。」既济王看他确实伤得不轻,於是让刚刚叫来的侍卫搀扶他回屋子,中孚王成功引开既济王。
没料想,当他们再回到屋里时,直接撞见孙川从窗口正要爬进屋子的场景,一瞬间大家都石化了,不知该如何动作,方才孙树他们看几位王爷走掉、怕孙川撑不住,赶忙将她拉回来,无奈弄巧成拙,中孚王和晋王一下子也懵了,想着该怎麽向既济王解释。
孙川爬窗这奇妙的一幕让既济王不解,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中孚王妃也在,看来并无大恙,只是为何躲藏、不愿见人?」既济王终於明白刚刚两只狗吠叫的原因。
「……我……。」孙川把所知的粗话在心中骂了一轮,好不容易快躲过了,最後还是功亏一篑。
「王兄为何没说王妃也在这儿?」既济王觉得疑惑,他是知道中孚王夫妇感情不好,不过也不至於将自己妻子扔在荒山野岭吧。
「……啊……伤口疼、伤口疼……。」中孚王暂时想不出理由,索性再装病。
「王兄先坐下缓缓。」既济王心系中孚王身体状况,没再追问。
一直默默待在边儿上的王大夫也配合中孚王演演戏,说了一些中孚王身受重伤、损耗过度等夸张的词,既济王认识王大夫,相信他的医术,没有疑心。
到了这步田地,孙川和其他兄弟也心知肚明孙川非得再当一阵子这中孚王妃不可了,孙川满脸不愿意、雌牙裂嘴的,孙树等四人也在犹豫是否该让孙川再回到那龙潭虎穴,毕竟经过这次刺客事件,他们明白那皇家不是想像中简单,孙川这一回去,难说是否会再遇到危险。
晋王趁既济王注意力在中孚王身上时,悄悄凑到孙树和孙川身边,对他们说:「别担心,我和我三弟会照看孙川的,保证不让她遭受任何危险,一根头发都不掉。」
尽管孙川百般不情愿,她相信中孚王和晋王说既济王若发现真相、孙家肯定满门下狱的说法,一个连队自己妻子都严苛、不留情面的男人,怎麽会饶恕孙家?所以她心里早就接受自己倒楣的命运,决定继续假扮中孚王妃。
「阿树,我也会拼命保护阿川的。」青瑶也做出承诺。
「……。」孙树还是犹豫。
「没事,老子没那麽好欺负,当王妃嘛,又不是吃屎。」孙川知道孙树不放心,出言安抚。
「都说别说粗话了。」孙树心知依现在的处境,只能让孙川冒险,身为大哥的他对孙川满心愧疚。
「阿川,要小心啊。」孙山同样担心她。
「要是待不下去了,随时回来。」孙麦也舍不得孙川。
「……阿川……。」孙井最难过了,他说不出鼓励的话,只是一直握着孙川的手。
「够了,一副送终的样子是想触我霉头吗?」孙川可受不了大家哭丧着脸。
他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引起既济王的关注,他觉得奇怪,为何中孚王妃会与这群粗野猎户如此亲密?同时也觉得一位妇道人家与其他男人要好十分出格,因此他显得有些不悦。
「无理刁民,中孚王妃是你们能随意亲近的吗?」既济王严斥孙家兄弟。
「是、是、是,草民失礼了。」孙麦滑头地道歉,带着其他兄弟远离孙川。
「中孚王妃该注意言行,免得有碍皇家声誉。」既济王将炮口对向孙川。
「我刚刚是在向他们道谢,他们一家人救了我和王爷,若是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才是真正丢皇家的脸,我说得对吗,既济王?」孙川满肚子气没地出,既济王正好让她发泄发泄。
「……。」既济王没想到中孚王妃会直接辩驳、让自己无话可说,尤其她的眼神犀利,不像素日大家口中受人欺负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父皇、母后一定也很记挂容巳。」晋王怕气氛恶化,连忙跳出来打破僵局。
「晋王兄说得是,我们启程吧。」中孚王也帮腔。
既济王和孙川互瞪了一眼,才鱼贯离开孙家。孙川不能表现得太过流连忘返,所以走的时候刻意不回头看家人,可惜黑溜儿、白溜儿这两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老跟在孙川旁边,差点还跟着上了晋王的马车。
孙麦和孙山抓回他们,可是仍引起既济王的侧目眼光,幸好既济王没有多说什麽,大家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