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路心安觉得头痛,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一下涌进了许多不属於她的记忆。
一栋古色古香的大宅院中,一个女人难产,一晚上过後,产婆抱出了一个女婴,交予屋外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并告知产妇因难产过世。
画面一转,一个长得和小时候自己一模一样,却穿着古装的小女孩,正努力的学习书法、刺绣等才艺。
小女孩捧着自己的作品,在大宅的廊间小跑,想将自己的刺绣作品给下朝归来的男人瞅一眼,却在跑到门口时,看见已经有一位年龄比她稍大一些的女孩,将手中的书法作品交给男人,男人对那个女孩露出表扬的微笑,旁边还有两位长相与年纪都相仿的男孩,他们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不亦乐乎。就在此时,前段记忆中见过的美妇人带着婢女自屋内走出来,为男人整了整衣襟。
也不知道为什麽,路心安很清楚这些素昧平生的人是谁。
在产房外等候的妇人,是她的嫡母许氏;年龄比她稍大一点的女孩,是路家嫡长女,闺名心宛;那个微笑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昌平侯路永崎;两位年纪长相都相仿的男孩,是路家嫡子与嫡次子。她的双胞兄长,路崇怀和路崇惟。
整个画面幸福祥和,彷佛她是一个局外人,一个美满家庭的局外人。
小女孩神色黯然的抱着自己的绣品,悄悄躲回房间里。
路心安的心一紧,记忆的画面却又一跳。
小女孩捧着夫子批改过的作业,正要送去给嫡母检查,却在嫡母屋外的廊下,听见两个婆子的对话。
「二小姐真是可怜啊,杜姨娘才生下她就去了,在侯府里无依无靠的。」
「咱们夫人仁慈,不像外头那些权贵主母,动辄打杀庶出子女,没少得让折腾,夫人不少二小姐吃穿用度,给她请教习嬷嬷和夫子,也是有福气了。」
「那是你不懂,夫人不折腾二小姐,还不是因为二小姐再怎麽也翻不出她手里,再说二小姐还年幼,待她能嫁人,夫人肯定要把她嫁到对侯府有利的地方去,不如趁现在对二小姐好些,等她出嫁,才不至於胡闹捅廔子。」
「你这麽说也有道理……那二小姐真是可怜了,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嫁个好郎君……」
「可不是吗,我听说啊,高门大户嫁庶女,不是给人做妾就顶天了,哪还能挑拣呢。」
小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手中紧抓着的作业,除了折痕外,还多出了斑斑泪迹,
画面跳转的速度愈来愈快,路心安眼中的小女孩成长着,愈来愈沉默,愈来愈敏感,愈来愈尖锐,也因为思虑过重,身子骨一直不好。
最後一个画面,是女孩满十五岁的生辰前一天,意外听见父亲与嫡母的对话。
「夫君,最近仕女圈有风声,是太后想指婚桀王……」
「这个消息八九不离十,我在朝後聚会也略有耳闻……」
「据说桀王的个性残暴不仁……」
「我们宛姐儿,还有安姐儿都到适婚年龄了,太后会不会……」
「宛姐儿小时候,已经有口头婚约,虽说没有正式下聘,但还是能躲上一躲……」
「那麽安姐儿?」
「安姐儿……若是真的被指中,怕是……」
画面与谈话声愈来愈模糊,路心安还想努力听清楚,却眼前一阵白光,脑中只剩刺耳的嗡鸣声,以及愈来愈清晰的叫唤声。
「二小姐似乎要清醒了,快去通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