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勋洋。」
被人一碰後,戴勋洋忽然抽回正在说上写字的手,一脸惊讶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周子泛。
被他的反应而稍微吓到的周子泛愣了愣,问:「你干嘛?我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你叫我干嘛?」他假装镇定,但眼神不断游移。
「我是要问你这题数学怎麽解。」他用笔指了讲义上的某一题。
戴勋洋先是看了数学题,然後又下意识地瞄了眼孙霓,一瞧才发现那家伙不在位子上,这才执笔在周子泛的讲义上书写公式,并仔细说明解题步骤。
就在周子泛点点头,说了「懂了」之後,戴勋洋便问:「你干嘛不去找孙霓啊?之前不是都找她吗?」
「每次都找她的话,她也不能好好念书了,所以就想到你这成绩突飞猛进的黑马。」他笑了笑,说:「而且你的教法跟班长很像,都浅而易懂。」
正觉得周子泛前面说的那些有点刺耳时,又听到周子泛接着说的那些话,他心情感到有些不错又有点不开心;怎麽想周子泛都是不想打扰孙霓念书才来问他功课,但听到周子泛称赞自己教法易懂又觉得满开心的。
这什麽复杂的心情?
读书会结後,戴勋洋照常陪着他们等车,今天久违的,是周子泛留到最後。
「你毕业後要考高中部吗?」
这疑问句是最常在高中附属中学的学生口中出现,通常回答都是YES,学校的高中部不差,最重要的是不用重新适应环境,想当然尔,戴勋洋的回答也是YES。
「你呢?」他顺势地反问。
「我想考国立高中,所以还是会拚一下,如果不行,就会留在这里。」
他不用问也知道,周子泛是想减轻家里的负担。
「嗯,那……祝你可以考上。」
「你怎麽没想到去更好的?」
「我想要轻松一点,如果去更好的学校,就必须跟上大家的程度,我觉得太累了,像现在这样很好,而且我喜欢这里。」他微笑道。
周子泛听了他的话後,回头看了眼喷水池,然後拉住戴勋洋的手往校园内跑去。
「欸,你干嘛……?」
莫名地被拉至校舍前的喷水池旁,戴勋洋看着周子泛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掏出了十元硬币。
「你有在许愿池许过愿吗?」他问。
「怎麽可能。你信这个?」
「说信不信……」他望着被校舍外的照明灯照得微亮的喷水池,说:「去年到这来办理转学手续时,看到许愿池里有很多硬币,所以就入境随俗地许愿了。那时候很不安,就向它许了想交到好朋友的心愿。」
他转头与戴勋洋对视,说:「之後愿望就实现了。」
戴勋洋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转移了视线。
「你别误会了,我指的不是你。」
闻言,他立即回答:「我又没说你在指我!」
周子泛笑出声。「不过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哦,虽然不知道你怎麽想。」
戴勋洋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所以呢?带我来这里干嘛?你要许愿?」
「嗯,你也一起。」
「我才不要,很娘耶!而且这喷水池很邪门,很可怕!」他马上拒绝,然後马上叙述了自己之前碰到的事。
「那是你活该,谁教你拿了别人许愿的硬币,那是报应,而且听你这麽一说,就表示这许愿池真的满灵验的。」他定睛看着戴勋洋,说:「所以你在这说它的坏话,说不定之後又会碰到倒楣的事哦。」
戴勋洋愣了一下,才说:「少胡扯了……」
「快把钱拿出来许愿,就算不许愿,你也该为随便拿里面的钱道歉吧?」
忽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戴勋洋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硬币,这时周子泛将硬币放在手心,双手交握於胸前,眼睛轻闭。
戴勋洋看他许愿看到出神,在周子泛睁眼将硬币丢进池里时才回神,他当下连忙跟着将硬币丢进去。
「你许了什麽?」
「我才不许愿咧,丢脸死了。」他嘟嚷了几句。
戴勋洋没说出口的,是他在看着周子泛许愿时,在心里默默想着,若硬要许个愿的话,他希望周子泛的愿望能实现,如果可以……他也想成为周子泛口中所说的「好朋友」。
他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回想周子泛刚来班上时,自己是那麽地讨厌他,而且就只是因为他总是直视自己,讨厌他那彷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很幼稚。这样算是成长了吗?
不过最有实质成长的,就是自己的成绩了吧,现在拿到考卷後,脑袋不是一片空白的感觉很棒,好像找到什麽目标,有了成就感。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指导别人功课。
目送周子泛上车後,他也骑上脚踏车回家了。最近家里慢慢有了生气,有个人都会在家,桌上也会摆放没有洗的咖啡杯跟使用过的碗盘,而沙发上偶尔会看见西装外套或领带;他开始会为这点小事跟爸爸抱怨,搞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不时地为琐事碎碎念。
这样的日子,他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