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毕业典礼结束，毕筹会成员还需负责拆除所有的布置，将礼堂恢复原状，不过毕竟那些布置花了大家三个星期的心血，难免令人感到不舍。
之後我回到特科大楼，进教室前先去了一趟厕所，正要解决生理需求时，门外忽然传来两个女孩的谈话声。
「早上我有绕去礼堂看看，毕业典礼的会场布置得很漂亮！」是吴芯羽的声音。
「喔？我没兴趣欸，看都不想看。」高瑛琪的声音接着响起。
「你好像不太喜欢可珣？」
「只是看不惯她自以为很会画图，又很爱炫耀男朋友而已。」
「她真的很会画画呀。」
「她画的图可以跟美术班同学一样，挂在艺廊展览吗？」高瑛琪不屑地冷嗤，水龙头的流水声响起。
那句话彷佛在我心头重击了一拳，就像有人认为弹奏流行乐曲称不上是音乐家一样，在高瑛琪的认知里，无法进艺廊展览的作品也不能称之为艺术。
「不过，可珣帮班上接下很多有关美术的事。」吴芯羽似乎有意替我说话。
「不然那些事你想做吗？」
「当然不想。」
「那种杂事没人想做吧，她爱做就给她做，我宁愿把时间拿来念书。」高瑛琪笑了笑，水龙头的水声跟着停止，「况且就算画图拿了第一名，成绩不好一样考不上好大学。」
「这倒是没错。」吴芯羽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会觉得不公平。」
「什麽事不公平？」
「每天努力读书、考出好成绩的人，人缘却比不上长得漂亮的女生。」
「可珣长得很漂亮吗？」高瑛琪忽然喷笑，像听见什麽大笑话，「我觉得还好吧，学校有很多女生都长得比她漂亮，她穿的衣服也没有你的好看。何秉勋各方面都明显比她好，要不要打赌，她迟早会被何秉勋甩掉！」
「你干麽唱衰人家？」吴芯羽笑了出来。
「我是就事实分析。」高瑛琪冷哼一声。
两道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用力咬住下唇，胸口彷佛被捅了很多刀，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承认自己的成绩不如语资班的其他同学优异，外表也没有何秉勋那麽耀眼，才会努力发挥专长，想为自己加分，结果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同学们表面上称赞我，背地里却讲得那麽难听，大家只是想省麻烦而已，根本不在乎我为班上的付出。
我頽然地回到教室，吴芯羽和高瑛琪像没事般的与我说笑，夸赞毕筹会把礼堂布置得很漂亮，彷佛将我当成笨蛋，而我却唯唯诺诺应和她们，即使内心很受伤。
但是比起讨厌她们，我更加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在无止尽的挫折里，让自卑感凌驾了自信心。
＊＊＊
随着毕业典礼结束，期末考即将到来，每天的随堂小考也越来越多。
既然决定不再对何秉勋吐苦水，我只能把吴芯羽和高瑛琪的话压在心底，将所有的不服气全部转为念书的动力。
「各位同学，这个学期结束後，学校会刷下成绩未达标准的学生，请大家一定要好好念书。」班导一脸严肃地叮咛，接着发下昨天的小考试卷，「高瑛琪，九十二分。吴芯羽，八十六分……芯羽，你最近退步了。」
黄湘菱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惊惶让我手心跟着冒汗。
昨天的考题满难的，如果连吴芯羽都没有考好，就代表在她之後的同学，成绩可能会很难看。
语资班最看重科目的就是英文和国文，身为英文老师的班导，自然格外要求英文成绩，当老师发到七十分以下的考卷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发考卷的速度也变快了。
「……姚可珣。」
听到我的名字，我立刻起身走到讲台前，老师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迳自把考卷往我一扔。
我连忙伸出右手要接，却扑了个空，慌得我又伸出另一只手才狼狈揪住考卷一角。我转身回座，低头不敢看大家的表情，却瞥见高瑛琪抿唇窃笑，令我胸口忽地狠狠一痛。
从那天起，胸痛的症状开始伴随着各种考试频繁发生，且感觉疼痛的时间逐渐拉长。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日渐低落的情绪让我封闭起自我，成天只想着念书、念书、念书，害怕考不好会被踢出资优班。
期末考当天，监考老师发下考卷，四周传来笔尖落在考卷的沙沙声，彷佛置身在肃杀的战场上……我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无法集中精神思考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