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本来轮到楚楚值打烊班，要等十点半关门、收完店里才能走，可八点半人潮高峰一过，戴玮就开始赶着她下班。
「为什麽？」被逼着脱掉身上的围裙，楚楚一头雾水。
「没为什麽，人家等你一天了都，」戴玮将楚楚的包包塞进她手里，又推她往余伊那里去，「打烊班我来值就好，你先走吧。」
楚楚不乐意，脚下开始使力不肯就范，「又不是我叫他等的，你心疼什麽？」
闹脾气了这是。
好在这时候，余伊过来接了楚楚的包，没发现她脸色不豫，只问：「下班了？」
楚楚没好气，放弃抵抗往门外走，扔下一句：「被逼的。」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余伊，和戴玮打过招呼後便跟着离开。
小娟在後头偷看许久，此时凑近戴玮身边，「副店长，你说这两个人怎麽回事？苦恋？虐恋？还是……不伦恋？」
戴玮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别瞎猜。」
「好痛……」小娟捂着头。
「这事其实很简单，」戴玮走回吧台，给自己冲了杯美式，「女生呢，在意形式，可男生却忽略了这一点。」
「什麽意思啊，副店长？」阿书推了推眼镜，不解。
「呐，听好了，很多男生都以为牵了小手、亲了小嘴，就等同认了你我的关系了，」戴玮俨然在吧台里开班授课，身边围了一圈工读生听得入迷，「可通常女生不这麽想。」
「那不然呢？」有人发问。
「要记得，这多半和缺乏安全感有关，或许是没经验、或许曾经经历过渣男，」他头头是道，「所以这时候，明确的口头示意就非常重要，例如……」他对着面前的小娟伸出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小娟故作娇羞，把手放进戴玮手中：「那今天就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罗。」
戴玮一阵恶寒地抖了抖，把手抽了回来，又道：「喏，这就是所谓的形式。」
「喔……」经此示范，工读生们都上了一课，点头如捣蒜。
喝光杯里的美式，戴玮在心中默默替自己的同胞祈祷。
余伊啊余伊，你可要早些开窍才好。
送楚楚回家的路上，余伊只觉得楚楚今晚话特别少，可又不明所以，思来想去，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身旁的楚楚愣了半晌，虽还恼着，却也没甩开。
「为什麽牵？」她只是问。
余伊奇怪地瞥她一眼，「因为想牵。」
楚楚又问，「那一天为什麽抱我？」
说的是他在她家过夜的那一日。
「因为想抱。」
「为什麽跟客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因为想说。」
……尼玛，你以为这是在玩排比啊？
楚楚闷闷不乐，啐了句：「臭流氓。」
音量虽小，却还是让余伊听见了。他止住脚步，回头：「什麽？」
「我说你臭流氓！」她瞪着他，嘴里骂骂咧咧、还顺便把手从余伊手里挣出来，「说牵就牵、说抱就抱，还随便在外面宣示主权……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瞧着楚楚像小猫炸毛一般的神情，余伊蒙了。
正想说点什麽，却发现两人杵在巷口，街坊邻居经过，无一不行注目礼的，他於是再次拉起她的手，一路拉回了她家楼下。
余伊站在楚楚身前，这才问：「……哪部分不愿意了？」
是不愿意他牵她、抱她，还是告诉别人她是他女朋友？
「都不愿意，」楚楚委屈巴巴地看他，道：「但最不愿意的是做你女朋友这件事，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余伊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懂了什麽，却又不完全明白。
自重逢那日的拥抱以後，在他心中，一切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可殊不知楚楚不是这麽想的，在她心里，余伊略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以致於目前为止他对她做的事，都显得像个臭流氓。
思及此，楚楚委屈极了，低头开始在包包里翻找钥匙。
余伊拉住她的手，「可是，那天在你家，我们……还有，我每天等你下班……这些，还不够说明吗？」
他想表达的是行动代表一切，可眼前闹脾气的小女人却听错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