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夜店，晚风吹来让她清醒几分，但因为平常几乎滴酒不沾，她依然昏昏沉沉。半倚在墙边，她眯着眼睛注视着来往的人车。
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和分针精准的重叠在一块儿。
午夜降临。
过了几秒她才想到，作息一向规律的自己竟然在这种时间还徘徊在外头。子夜的凌晨，好像很多人的生活此刻才要开始。疾驶而过的车子刺眼的大灯让她抬手挡住光线。
她轻声地笑了。这样放纵的滋味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体会到。
当清晨的阳光升起之际，她知道她又会回到那个原本的自己。一陈不变的生活、一陈不变的作息。这个夜晚的稍纵即逝就像是一场梦，睁开双眼她便会回归现实。
微凉的秋风让她不自觉的抱紧自己的双臂。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她想着自己想先回去了，要打通电话跟石头她们报备一声。铃声响了许久，最後转入语音信箱；她换打给方俞也是一样的状况；最後打给静玟也是机械女声的声音。大概是太吵没听到吧，她想。最後传了同样的讯息给三个人，告诉她们她先回去了，不用担心她。
传完讯息後，她扶着墙慢慢站直身体。酒精麻痹了她的感官，视觉和听觉都明显迟钝许多。
脚步踉跄，她差点跌了一跤。好在最後一秒有个人及时拉住她的手臂。
「……唔……谢谢。」她努力让自己的保持清醒，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喝醉了？」那个人蹙了眉头，看着明显神智混乱的女生。
「你、你……」辛寒伸出手指着他，小小的手指歪歪斜斜的。眉头微微皱起，努力从记忆中翻找出一个名字，「徐……莫凡？」她疑惑。
点头默认。「徐莫凡。」他顺着辛寒的话重复道。看到她自己已经能够站稳，便放开抓着的手臂。
辛寒的脑中霎时闪过许多片段。好像她和他总是在夜晚时相遇，好像每一次的对话徐莫凡总是习惯以问句开头。
她静静地盯着徐莫凡。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让她无所顾忌地盯着他好看的脸，没有一丝羞怯，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的沉醉。
徐莫凡没有开口。他毫不闪躲辛寒直接的视线，任凭她露出明显打量的意味。从她的眼底他看到了几分满足，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然後咯咯的笑了。很轻、很小声，但他竟清楚地听见了。
像是一只爪子轻轻挠痒着他的心。
他这才注意到道辛寒的打扮，印象中除了高中时候大家穿着一模一样的百褶裙外，他从未看过穿着裙子的她。一丝光从眼底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麽近距离一看，好像……还画了妆？他原本松开的眉头再次蹙起。最後视线落在辛寒脚上格外突兀的白色帆布鞋。
注意到他的视线，辛寒有些骄傲地抬起脚，眼底闪着调皮的光彩炫耀地摆动着。但许是喝醉了，她重心不稳的歪了过去，就在要倒下时，徐莫凡伸手拉住她。
「徐莫凡……」辛寒缓缓开口，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语气带着撒娇意味。「我想要回去睡觉。头疼。」
「好。回宿舍。」徐莫凡哄小孩似的，眼底流露出他自己也没看过的温柔，语气更是宠溺。
在他伸手抓住辛寒第三次後，索性直接扣住女生的手腕。
「徐莫凡，」辛寒举起两人的手，挣脱，然後五指张开，手心对手心。她垂下眼看了看两人相贴的手掌，轻声地笑了，「你的手好大哦。」
徐莫凡看着喝醉的辛寒，没想过酒後的她会变得这麽多话。
他看着辛寒的举动，任凭她将他的手掌翻来覆去。一股暖意流过他的心，幽深瞳孔顿时柔软了几分。
「辛寒。」低哑的声音在黑夜中更显魅惑。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小小的脸扬起，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傻笑着偏头，「什麽事？」
「回去了。」看着辛寒微醺的状态，语气不自觉的温和。
徐莫凡迁就着辛寒的步调跟在她的身边。一路上辛寒独自一人说个不停，话语有些颠三倒四，期间徐莫凡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在辛寒抛出问句时才有所回应。
他静静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非常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回去宿舍的路程不算远，两人走走停停慢慢晃悠，不出半小时也就站在宿舍楼下了。
「进去吧。」他放开辛寒的手。
「徐莫凡……」辛寒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嘴里吐出他的名字，像是无意识的呓语。
徐莫凡看着她，没有回应。漆黑的瞳孔藏着许多情绪。
「徐莫凡……」辛寒再次开口，然後扬起一抹微笑。像是清香的花朵在黑夜中旋即绽放，不是夺目的绚丽光彩，而是一种很淡、很轻的笑容，漾在女生小小的脸上。
「我很开心……」辛寒缓缓开口，语气中带有几分坚定，然後郑重地说：「能够再碰到你，我很开心。」最後四个字她说得特别缓慢。
－－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