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雖然很突然,但我──(書名未確定) — 始序

我曾经在年少时,想过无数种我离开人世的方式。

或许是一场车祸的意外、或许是人为的陷害,当然最好的,也不过是在沉睡中离去。

当时的我尽管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烦恼、却依旧保持着快乐心情,日子过着悠哉悠哉。

然而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尾──

「我们分手吧,小墨。」

君临背对着夕阳,我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只感觉到风吹佛带来的凉意。

难得的四天连假,我们约好远离都市、来到乡下体验短暂的纯朴生活。

明明上一秒我们还肩并肩走在河堤旁的道路上,尽管沉默着、但气氛还算良好。

但他却在下一秒突然停下脚步、我一直默默地关注他一举一动,所以在他停下的後一秒也随之跟着停止。

原本疑惑着他突如其来的行动打算询问的念头,却在他开口之後消失地无影无踪。

几乎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君临依旧很有耐性地等待我的回应。

「......这是什麽意思?」

我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该做出什麽反应。

君临没有立刻回答我的提问,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再度让沉默蔓延在我们之间,君临不再背对夕阳,侧过身,余晖打在他的脸庞,让他俊帅的脸庞显得有些立体,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那一瞬间我以为我似乎能看懂他不语背後想表达的意义,但稍纵即逝。

「是我不够好,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

要不是在交往的这七年里,我明白他一直都是那麽温柔、温柔到残忍的男人,知道他即使再怎麽狠心、也不愿意直接地伤害我,所以选择用十分委婉的修辞让我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我一定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给予唾弃。

「......为什麽?」这麽多次的沉默,我也总算是回过神来。「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我前几天就想跟你提这件事,只是我们休息时间对不上。」君临很有耐心地对我解释,「所以我才打算在这个连假跟你说清楚,刚好你问我要不要出来玩几天,我想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才答应。」

听到他这样一番说明,我硬生生地又愣住了。

这次我的邀约,对我来说是让彼此感情增温,对他来说却是对我提分手的最佳时机?

「......我做错什麽了吗?我知道我们最近工作都太忙、但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头疼,一股气愤从胸口涌上而来,几乎要淹没我的喉咙。

「不是你的问题。」君临用那双无论何时都能令我沉醉的双眸望着我,仿佛要把我看进心底。「是我的错,小墨。你很好,有问题的从来都是我。」

这种几乎让我厌烦的温柔我真是受够了,当下顾不得温柔贤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张口就说:「有问题的你,却跟没问题的我提分手?」

讽刺的话一脱口而出,我的怒气值便在瞬间飙升至最高。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这是我们难得出来约会的连假,你却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原因的跟我说分手?」

「究竟是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喜欢让你认为不管你说什麽都能快速得到我的原谅,你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说出这样的话?」

「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了?我在你心里是什麽样的存在?还是我应该说──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那个位置够高吗?有超越很多人成为独一无二吗?」

面对我接二连三略带尖略的质问,君临皱起好看的眉,尽管没有回覆,我却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不认同、以及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明明乖巧很能忍受的我,怎麽会突然地就爆发了呢?

「小墨,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君临在我意料之内的说出这句话,我突然地暴怒也在一瞬间沉寂下来。

我直视他的双眼,好看的墨色眼睛直勾勾地回望着我。

依旧深邃、却也依旧冷静。

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是为我。

就像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我急需有个地方可以让我放松我的全身、包括精神。

「......是溪溪吗?」我努力想保持平淡的语气,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甚是颤抖。「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从来都是她对吗?尽管你说了无数次你们就像家人一样,你只把她当作妹妹,但你内心其实一直都深爱着她对吧?」

「......小墨,别说了。」君临先是一愣,随即像是逃避什麽似地转开视线,声音带着忍隐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在以前,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一定会选择转移话题,但这次,我却不想再容忍。

「不是我想的这样?你真的把我当成笨蛋吗?」

「我知道你跟她青梅竹马,我记得我们在一起前一天还在讨论你对她的感觉究竟是什麽,我晓得你孤单寂寞无助的时候下意识会想依赖她,我明白你把她视为你最重要的人──」我笑了,笑容里带着明显地嘲讽。

「我们分分合合,其中有几次是为了她争执?」

「每次聊天的时候,你三句不离她又是怎麽回事?」

「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很多事情我并不想摊开来说、这很有可能会造成我们更多次的争吵──」

我不断地说着、像是要把埋藏在最深处的所有抱怨都发泄出来。

「我告诉自己要加油,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所以不断地提升我自己,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学会笑得得宜、穿得得体,微笑地听你说你跟她的事情而不是总是抱怨生气或吃醋,适当的任性和撒娇──」

我垂下眼眸,突然觉得这几年的人生就像白费了一样,全部付诸东流。

「我错了。」

我只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到头来才发现其实你们根本不在意。

已经不想再多说什麽,君临也没有开口,一股诡异的氛围围绕在我们之间。

只剩下河水细流的流水声。

不久前我还觉得很惬意、从未想过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夕阳早已落到了地平线下,四周突然暗得有些让人难受,空气很新鲜,有乡下自然的味道,微风吹拂、带起我颊边的发丝,挠得我有些心烦意乱。

良久,我选择打破沉默。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我顿了几秒,终於还是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浅浅地微笑,「我们分手吧。预约的旅馆我会取消,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

保持着嘴角上扬在刚好的弧度,我继续开口:「车上只有你的行李,我没多带什麽是想刚好可以买现成,不过看来现在可以省下来了。」

「所有放在你车上的东西,我都不要了。」我微笑地看着他,这时候,我能清楚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身影,那麽深情,那麽深邃。

「有需要的你再留着,没需要的就全部丢掉吧,我自己再买新的就好。」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後退一大步。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也不会跟你做朋友,所以这次分别之後,我不会再跟你见面,当然、我们也没有理由再见面。」我一字一句地说得很缓慢,也很艰难。只觉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脏很难受,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缓慢了一些。

「我就当这七年全喂了狗。我们以後各过各的,但我劝你最好要幸福、否则你就是对不起我──」待我和他的距离拉开一大段,该说的话也差不多说完了,我点头,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先走吧,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你,但我能听见脚步声。」

「所以你快走吧,走快一点、走远一点。不用多说什麽,已经足够了。」

「再见。」

自始至终,君临都没有再多说什麽。

我只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随後,便是他迈开脚步离去的声音。

背对着他,我没有回头。

明明不是什麽寒冷的月份,但我却从头到脚都觉得十分冰冷。

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为什麽,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就这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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