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曾經存在過》 — 之四、AND (03)

张晨瑶该回台湾了,她难以想像要怎麽在没有权恩的情况下生活,这一切还得怪权恩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甚至连打扫都不用动手,那人包办一切,一开始的不习惯,随着时间的经过,渐渐将这些当作任性的本钱。

不过,在她哀怨打算整理行李时,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而天空蓝的行李箱旁边是一个黑色的中型行李箱,外面有多旅行过的痕迹,她跑去厨房,对正在煮饭的权恩问:「小恩恩,你整理行李要去哪里?」

「我?」权恩试完味道,随即关上火源,边盛装边回答:「你忘了,我要跟你一起去台湾看苡瑄还有叔叔阿姨吗?」

张晨瑶这段日子过得太滋润,完全忘记这回事。看着权恩继续在厨房忙碌的身姿,似乎早就计划好要一起回台湾,对於陈苡瑄,她确实是完全放下,但权恩呢?她们就算交往,权恩仍旧不露出一丝脆弱或愤怒,所以摸不准她的内心状态,那个守护多年的人在她心里到底是什麽样的地位。

「小恩恩。」

「嗯?」

「会不会太快了?才一个月……」

「你放心,我比某人看得清楚,早就放下了。」权恩边笑边说,将碗盘端上桌,张晨瑶坐在饭桌的椅子上,瘪着嘴回道:「不要趁机调侃我。」

「也带我去希望村看看吧。」望向张晨瑶那副诧异的模样,权恩失笑:「不是跟你说过,苡瑄什麽都告诉我了,希望村也是,我很好奇那个地方,不过这要等你做好准备,就像你在等我主动说出过去的事一样。」

「我一直是准备好的状态,她居然连这也跟你说了,真是……」

「大概没什麽人能说,只好跟我这种不会回话的家伙分享吧。」

张晨瑶没说话,稍微打量眼前的人,故作不在意的问道:「上次你说过,你和苡瑄不算是朋友,那是什麽时候变成朋友的?又是什麽时候发现喜欢她的?」

「嗯,我想想……」权恩停下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下:「喜欢她是在高中,真正变成朋友是在大学。」

「我知道有点混乱。」她无奈揉揉张晨瑶的头发,说:「看到她跟别人亲吻,大概过一个星期吧,我知道喜欢上她,那阵子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告诉自己不要管她,却又不能停止喜欢她。我跟她考上同所大学不同科系,久而久之,变成朋友了。」

「你这人真复杂。」

「什麽啊。」

这天张晨瑶许多问题都没问出口,很快迎来了台湾行。权恩上次来台湾已经是四个月前,跟着吴丞希到KTV的那天,也是认识张晨瑶的日子,瞥向身旁的女孩一脸兴奋的神情,不禁让人怀疑她是来台湾旅行的。

「小恩恩,你要住哪?」

「都来你的家乡,不会是要把我丢到饭店自生自灭吧?」权恩挑挑眉,颇有深意的说道。

这下张晨瑶想赖也赖不掉,尴尬的扯起嘴角:「对、对啊,走吧,回我家。」

要说她不想让权恩回家的原因非常简单,这段时间在韩国,前阵子又忙,她根本没时间整理,现在家里有多乱绝对不想让全能的恋人看到,有些丧气地带着权恩来到家门口。

她刚拿出钥匙,权恩突然说:「我刚看到有便利商店,去买点东西,行李你帮我拿进去。」

不等她的回答便离开了,张晨瑶有点傻愣不过来,直到电梯的数字停在一楼,她立刻打开门、将行李箱拖进去,卷起袖子环顾惨不忍睹的状况,立刻行动。

她简略的清扫後,拿起手机看到权恩传的简讯:「小笨蛋,扫快点,我不想一直坐在便利商店里当孤单老人。」

她红着脸略显羞愧,不知不觉已经过四十分钟,顾不得那些不好意思,赶紧下楼找人。远远看到她匆匆忙忙从店门口走来,权恩把空杯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皱了皱眉头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就算匆忙也要好好保暖。」

「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最近这麽忙肯定没好好打扫,不想催你。现在我可以上去吗?」

权恩一进门,发现与自家截然不同的世界,暖色系是张晨瑶的选择,有玩偶、抱枕,让她的家感觉满满的,非常温馨,连空气都不一样。

进了张晨瑶的房间,权恩露出鄙视的眼神看向满床娃娃,只见房间主人理直气壮的说:「抱着好睡啊。」

「以後不需要这些。」权恩将人揽进怀里,说:「有我还不够吗?」

「你可以少说些甜言蜜语吗?」张晨瑶低下头红着脸,轻推眼前的家伙。

「都一个月了,还不习惯吗?」

「不习惯才是对的吧……」

她们整理完行李,权恩一个人在房子里转悠,吸引注目的是电视旁的柜子,那里有几张照片,纪录张晨瑶生命重要的时刻。大学毕业她笑得一脸开心,身旁一对夫妻及男子,应该是她的父母与弟弟;高中的她绑着马尾,头上戴了顶庆生帽,周围一群人勾住她的脖子,对镜头比出胜利手势;国中的她,脸上的神情充满不信任,但身旁的陈苡瑄则是不在乎,挽着她的手臂笑得开心,接着就是出社会的照片,从当上吴丞希的助理开始,生活变得多采多姿,笑容也变多了。

权恩扬起嘴角,现在张晨瑶决定面对、不再怪罪自己,她更不能待在过去停滞不前。她走到房间门口,盯着张晨瑶忙碌的身影,突然一阵鼻酸,她到底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个被看不起、被厌恶的存在,不确定自己存在的价值,然後陈苡瑄出现了、当她迷惘时,吴丞希出现了、当她决心平静的孤单一人时,张晨瑶出现了,微微出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视线停留在那道背影。

张晨瑶一脸骄傲地审视打扫过後的房间,转过头见到权恩正在发呆,愣愣的表情让她想笑,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那双好看的眼睛略显湿润,多想装作看不到权恩的脆弱,她想说,别想了,那些过去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别哭好吗?可是她懂,面对过往是必须的。

她早已经历过吴丞希自虐式的回忆,对於权恩接下来的行动也不这麽害怕,却不得不承认两人真的不一样,她不能确定看似淡定的权恩是否能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告诉她一切。

缓缓走上前抱住权恩纤瘦的身体,感觉那人的身子僵硬一秒,也回抱住她,轻声问:「怎麽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麽了,看着我发呆这麽久。」

「想到一些事情,没什麽。」权恩摸摸她的头,笑着说。

「小恩恩,你看过丞希手上的伤吧。」

「嗯。」

「都没人看出来,丞希会伤害自己,对吧。就算她在电视上表现多麽不在乎,但也从没想过,掏开自己的心给所有人看後,会崩溃、会承受不住、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张晨瑶的语气有些沉重,想起还在韩国的家伙,左手的手腕上被手表挡住的伤痕,以朋友的角度觉得不舍:「所以小恩恩,你要答应我,在告诉我有关过去的前提是,不准伤害自己。」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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